有人曾說過,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倘若有崇拜仰慕都不算什麼,就怕多出一絲憐愛來。——阮岑日記
而阮岑對鄧珩的感情變質,就來自於一絲憐愛。
十二年一同長大的經歷,不僅讓兩人成為了青梅竹馬的存在,也讓兩家人緊密聯絡在一起。
但平靜的生活只持續了十二年,期間喬阿姨如同丈夫在世時一般,每年只帶著兒子回去江城兩趟,寒假和暑假,一次七天。
中考前夕,兒子不知道的情況下,喬婉與江城的鄧家人再次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你可以一輩子窩在那個破地方,可我的孫子絕對不能。”
平靜了好些年的婆婆再次歇斯底里,給喬婉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疲憊。
“小安村哪裡不好,鄧珩在這裡過得很開心。”
“開心,開心有未來嗎?當初彥茗倒是開心,可最後結果呢?”
喬婉語滯,丈夫因為留在小安村而死,大概是她一輩子跨不過去的坎。
“喬婉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可你也要為孩子的未來想想,只有在江城,他才能受到最好的教育。”
依舊風輕雲淡的公公說著自以為的大道理,“小學和初中,我們也就讓了,可高考大家在一個起跑線,你也不想孩子跟你一樣一輩子只能待在小安村吧?江城更適合他。”
適合嗎?喬婉不可避免陷入同樣的顧慮。
江城無疑是繁華熱鬧的,如公婆所言,為孩子長遠計,江城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大人口中的為了孩子,又有多少是出自孩子的本意呢。
她有時候會想,丈夫想要離開,會不會也是因為不想留在這個家。
她決定問一問自己的兒子,這個一向很有主見的兒子。
“我不想去。”
“為什麼。”
“就是不想去。”鄧珩才不會說,是因為前幾天阮岑那個臭丫頭還美滋滋暢想,高中自己繼續給她補課的美事。
小丫頭那麼傻,沒他看著肯定會被人欺負。
“媽媽,小安村也很好的,我保證高中三年,我會以江城大學為目標,絕不荒廢時光。”小小的少年,認真保證,七分肖似其父的容貌讓喬婉心軟不已。
她願意相信兒子,如同相信他父親當年那句“我會回來的”。
可鄧家爺奶不相信,大抵老人多固執。
“孩子家說的話,能相信什麼,你這個媽當的是不是有點敷衍。”
質疑的話傳來,傷不了喬婉分毫,他們只是丈夫的父母。
“鄧珩自己同意,我也支援,事情就這麼定了。”
原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卻不料,高中開學的前一天,鄧家爺奶從遙遠的江城趕來。
“原本以為你能想的通,可沒想到你這麼固執。”
“你已經害了我的兒子,不能再毀了我的孫子。”
“江城的學籍我已經辦好,鄧珩今天跟我回去,明天去江城一中報到。”
……
沉默,久久的沉默。
喬婉再抬頭,已經是眼眶通紅。
她厲聲質問,“所以,你們一直認為彥茗是因為我而死的嗎?”
“那你們就錯了。”向來溫和待人的喬婉第一次懟人,語氣異常犀利,“他是為了救人而死!他是個烈士!”
“光榮的烈士。”她喃喃,眼中淚花閃現,她彷彿又看見了那個俊秀的青年,一臉堅決地出門,攔也攔不住,然後再也沒能回來。
“即使沒有我,他也願意為了救人犧牲自己。即使重來一次,我相信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無數個夜晚,她都自私的希望自己能攔住他,亦或者——和他一起出門。
“是,他走了,你們可以傷心,可你們不能汙衊他的犧牲,他是個英雄,我和鄧珩一直為他感到驕傲。”傷心,卻驕傲。
屋內沉寂的氣氛蔓延,卻將剛歸家的鄧珩和阮岑嚇個正著。
這是阮岑第一次看見鄧珩這麼陰沉的表情,面無表情,眼中迸射著怒火,如一個小炮仗般衝上去,護在自己媽媽面前,“你們不準欺負媽媽。”
小小男子漢的威風顯露無疑,如同從天而降的大英雄。
阮岑只有滿心的敬佩,儘管只比自己大了幾個月,但對方似乎一直如大樹般堅實可靠。
喬阿姨面上不見喜色,鄧家爺奶卻是突然紅了眼眶。
他們可以忍受兒媳的任何言語,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