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福是個失意人。
雖然一直表現的不在乎,但離開前的那句話,還是暴露了他的底細。
這個墨霜山的外門長老,在凡人面前風光的很,可心中的苦楚,也不比凡人更少。
他自己說自己是墨霜山三大長老之一的查三寶的真傳弟子,本該是宗門核心中的核心,現在卻淪落到外門當管事。
看得出來,他也有段不願與人說的故事。
而就江夏所知,那墨霜山小小宗門裡只有三十多個正牌修士,竟內鬥的如此厲害,也是讓他開了眼界。
這修士之間的爭鬥,也不比凡人少。
這就相當於虎落平陽,結果被如意坊陰差陽錯的又踩了一腳,他到底是個修行人,心態高傲些,又被江夏一陣攛掇弄出火氣。
這報復來的,也就更激烈。
待王六福離開的第二天,如意坊上下十三個墨霜山外門弟子被剝奪身份的書令,和一封被信鴿送回鳳陽郡城的訃告,就一起落在瞭如意坊坊主的書桌上。
坊主,名叫劉如意。
這個名字起的很好,代表著他老爹對他的殷勤期待,把自家基業的名字給他,也是宣誓了他的繼承權。
劉如意今年三十多歲,正直壯年,自十年前接過老爹手中基業後,他勵精圖治,把如意坊的生意越做越大。
壟斷了鳳鳴國的礦業生意,又長袖善舞,在朝廷官方迎合勢力,最終成就一代豪商財團。
在苦木境的凡塵世界,做生意能做到這個地步,差不多就是商人的極限了,再想向上一步,那就不得光有錢。
還得抓住機會,才能實現身份階層的真正跨越。
光有錢的商人,到哪都是權貴眼中的肥豬,在真正實現大權獨攬之前,如意坊必須低調蟄伏,韜光養晦,免得被有心人再盯上。
劉如意很懂這個道理。
可惜,他懂。
不代表著劉家人都懂。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劉如意裝飾低調但內在奢華的書房裡響起。
隨著重物墜地的聲音,穿著書生袍,卻帶著幾分匪氣,從小嬌生慣養的劉寶被狠狠的踢在地面。
這外人尊稱為“寶爺”的二世祖,這會被一向疼愛他的大哥兩耳光,外加一腿打的徹底懵逼,還算有副好皮囊的傢伙,就那麼癱軟在地上。
他靠在精緻的鶴嘴香爐邊,一手捂著被抽腫的臉頰,雙眼瞪的大大的,不知所措。
那簇擁風雅,價值百金的昂貴扇子,也被劉如意無情的踩在地上,踩的扇骨斷裂開來,看的寶爺盡是心疼。
這扇子啊,可是請專為王室服務的老匠師做的,頗費了他一番功夫呢。
“星陣之事,為何不與我說!”
劉如意穿著黑色長袍,梳著很好看的髮髻。
他有些消瘦,陰鴆。
但搭配這套衣服,卻是比一身匪氣的劉寶,更像是個儒雅的讀書人。
只是這會,那總是笑眯眯的雙眼裡,卻盡是無處發洩的憤怒,就如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惡獸,死死的盯著癱軟在地上的親生弟弟。
這是劉如意從未在劉寶面前展現出的姿態,兄長身上那股欲擇人而噬的陰冷,把寶爺嚇得全身發抖。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惹了禍,這會只能閉口不言。
“砰”
又是一腳踹出去,正中寶爺心口,疼的他在地面翻滾兩圈,實在是耐不住痛苦,便放聲尖叫起來。
只是還沒嚎幾聲,就看兄長蹲下來,抓著他衣領,又是一耳光打來。
這一耳光,抽的寶爺臉頰麻木。
兄長的手也被帶出幾抹血跡,這是真的生氣了。
“我問你,鳳山礦挖出星陣的事,為什麼不和我說!為什麼要私自瞞下來?”
劉如意盯著自己這不成器的弟弟,那雙外強中乾的懦弱雙眼,他語氣沙啞,一字一頓的問到:
“誰給你出的主意?”
“我,我自己想到的...”
寶爺還算有點義氣,不敢去看兄長的眼睛,只能低下頭,輕聲說了句。
“啪”
又是一耳光打過來。
“就你?就你這廢物模樣,敢用星陣?”
劉如意冷聲說:
“我最後問你一次,是誰給你出的主意!說!”
“是,是劉柱,我身邊的親隨師爺。”
寶爺感覺到了兄長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