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見了,太醫說沒事。”宋亦潯亦鬆了口氣。
韞月卻是沒信,已心如死灰,“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活不成了。”她忽然抓住宋亦潯手臂,滿眼希冀,“看在過去的份上,我求你件事好嗎?”
她手一鬆,裹在身上的被褥也鬆了,宋亦潯忙又幫她披好,“先躺下蓋好被子,別再受涼了。”
韞月乖乖聽話躺好,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死以後,將來你要是滅了梁國,你能不能放過我父王和弟弟,別殺他們?”
宋亦潯給她掖被子的手一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他遲遲沒有回應,還像看傻子一樣看她,韞月就明白了,臉色瞬間衰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宋亦潯到現在,才像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開口,“太醫說你憂思過重,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
韞月嘴角輕諷,“不該擔心嗎?”
太醫才出去不久,又端著藥進來。
都是在暴君手底下混的老人精了,一眼就看出這兩人情況很不對,把藥放下叮囑幾句趕緊遛了。
“先把藥喝了。”雖然知道她現在病著,脆弱著,宋亦潯亦是心痛難當,無法控制地聲冷如冰。
韞月扯扯嘴角,“還喝什麼呀,早點死了,還能早點去下邊打點,將來一家子團聚才不冷清。”
宋亦潯臉上如覆寒霜,嘴繃成一條直線,彷彿是靠這樣才能扼住那些難聽至極的話。他端著藥碗,手背上青筋直跳,可見他此刻的滔天怒氣。
他死死盯著韞月,如果目光能化為實質,此刻韞月已萬箭穿心。
可哪怕萬箭穿心,都抵不過他此刻的心痛。
他知道她厭恨他懼怕他,這也就罷了,卻原來她是這樣想他的。
他有病嗎去殺他岳父和小舅子!
真為難她了,還要虛與委蛇,這樣去討好將來的殺父仇人,還想和她的殺父仇人圓房,生孩子。
真是忍辱負重啊。
如此臥薪嚐膽,你要是個男兒身,何愁不能復興梁國,何必屈辱地嫁給我這麼個心狠毒辣的小人。
“把藥喝了。”再開口,猶如閻王索命,彷彿那不是治病的藥,而是一碗砒霜。
韞月別開了腦袋。
就好像這是她唯一能對抗他的事。
宋亦潯鐵青著臉,已是怒不可遏,端起藥猛灌一大口,低下頭捏住她下頜強硬地把她掰過來,迫使她張嘴。
冰冷的唇覆上去,溫熱的藥汁如數渡過去。
韞月都驚呆了,被迫吞了一口藥才反應過來。
他怎麼能這樣?
混賬!
她也是氣到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寂靜的夜裡如此響亮。
宋亦潯鬆開她。
又是那種讓她毛骨悚然的眼神盯著她。
多年懼怕,意氣之時尚能怒罵,但過了那片刻,又對上這般陰森的目光,韞月又本能地害怕,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一躲,更激怒了暴怒中的宋亦潯,抓住她打人的那隻手,力道之大,幾乎能折斷她纖弱的手腕。
“你,你要幹什麼?”韞月驚恐地看著他。
幹什麼?
宋亦潯單掌鉗住她兩隻手腕,放在她頭頂,任她如何反抗都不行。
又猛灌一口藥,嘴對嘴喂進去。
“唔唔。”
可是韞月如何掙扎都沒用,到底是把藥給喂完了。
韞月怒視他,“你!混蛋!”
宋亦潯眼睛都紅了,看起來更可怕了,他卻嘴角一扯,毫不留情地嘲諷,“親一下都跟要你的命似的,你敢說你願意圓房?”
“……!!!”
什麼意思?
倒打一耙?
他憑什麼?
大抵還是因為燒的人暈暈的,韞月只覺得,事已至此,無論如何,言語上,氣勢上她不能輸。
她更用力地瞪回去,“你那叫親嗎?”
“那這樣呢?”宋亦潯漠然地盯著她。
韞月“?”
宋亦潯忽又低下頭,吻上她溫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