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君王的暴怒,瀕死的絕望讓她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奴婢該死,但求大王讓奴婢戴罪立功。”
雖然他們都放輕了聲音,仍像是耳邊的絮絮叨叨,吵醒了燒得有些暈乎乎的韞月。
她一睜眼,只看到面前有個玄衣男子,嚇出一身冷汗,“誰!”
一開口,才覺喉嚨跟被燒乾了的茶壺似的,滋滋冒煙。她,病了?
宋亦潯忙轉過頭來,有些驚喜,“醒了?可還覺得冷?”
宋亦潯?
他又大半夜潛進她房間,有病吧,睡覺有什麼好看的。
還問她醒沒醒,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至於冷不冷……
韞月覺著,“好熱。”
她想把手伸出來,到這時她才發現她身上的被褥好重。
一床,兩床,三床?
她驚呆了,誰給她蓋的!
她睡前明明,她怔怔看著宋亦潯幫她把被褥掀開了些,睡著前的記憶慢慢湧出來。
今天是她大婚之日。
宋亦潯睡在她旁邊。
等等,她病了?
她在新婚夜病了?
還被宋亦潯知道了?
韞月又驚出一身冷汗,都不覺得頭疼了。
“出汗了?”宋亦潯看她臉上的汗水,摸了摸她臉,鬆了口氣,輕聲道,“沒剛才燙了。”
“我……”韞月剛開了口,宋亦潯幫她擦著汗,完全沒辦法繼續說,剛好,擦了臉就到脖子。
雖是已經成親,韞月尷尬到手腳都不知要如何放,臉又不爭氣地紅了,宋亦潯也那麼巧地停下來,尷尬地移開眼,把棉布丟到銅盆裡,“給娘娘更衣。”
然後走到一側,背對著他們。
墨玉倒沒想那麼多,只覺主子們當然不懂得怎麼侍候人。
她只知道,她暫且逃過一死,娘娘醒得太是時候了。
娘娘大恩大德,她一定做牛做馬報答。
雖然太醫是來看過,墨玉也下意識地覺得,王后在新婚夜生病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根本沒想再叫人來幫忙。
她先幫韞月擦了汗,又迅速取了備好的新寢衣給韞月換上,還要把溼的被褥床床褥都給換了,韞月裹著被褥默默下了床,然後就看到那張榻。
韞月“……”
繼新婚夜生病之後,又被人知道她和丈夫分床而睡了。
儘管這是服侍她的宮女,絕不會多嘴,韞月還是尷尬得腳趾摳地。
宋亦潯聽到動靜轉過身,就看到她站著,又看墨玉在換床褥,皺著眉過來扶她,“趕緊躺下歇著。”
韞月只是坐下,垂眼看地。
躺下幹什麼,讓人笑話嗎?
新婚夜過成這樣,比那些被丈夫冷落,丈夫睡書房的還要慘,她要不是貪生怕死,這會兒都該抹脖子自盡了。
眼淚吧嗒吧嗒地滴在地毯上。
宋亦潯看見了,坐在她旁邊安慰道,“不用擔心,太醫說了,只是受了風寒,吃些藥發發汗就好了。”
韞月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猛地抬頭看他,連聲音都有些尖利,“太醫還來過?”
“你病了,自然要請太醫。”
“病就病了,誰要看太醫啊。”韞月繃不住了,哭了出來,“新婚夜請太醫,我還要不要臉了。”
一旁的墨玉渾身一顫,好好的,大王王后竟起了爭執,她哪敢再待著,趕緊地退下。
宋亦潯就不明白了,“你勸別人,病了就該看大夫,不必有顧忌,怎麼換成你自己,反而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他還指責她!
“那能一樣嗎?”
小姑娘的病,不調理身子月月都遭罪,豈能諱疾忌醫。
可她呢,一個被捨棄了被獻上被當做棋子的和親公主,本就命運多舛,步步如履薄冰,一步不慎就會墜落萬丈深淵,新婚之夜被丈夫冷落而生病,還請了太醫,若叫天下人都知道了,她實在無顏苟活!
韞月越想越悲憤,忽覺喉頭一甜,吐了口血。
鮮紅血跡就落在宋亦潯手上。
韞月呆了,宋亦潯驚得大喊,“太醫!太醫!”
太醫很快進來,重新號了脈,良久,才道,“大王放心,娘娘是把體內那口鬱氣吐了出來,反而是好事,娘娘不用太擔心,好好養幾日就沒事了。”
“此話當真?”
“臣絕不敢欺瞞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