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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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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半夏跟在芙媯身側,帶芙媯避開了此刻不尋常的人或其他,公主早晚都會知道去哪的,她想。她最後留戀看著曾經王城的琉璃磚,琉璃瓦,終究都會消散。

&esp;&esp;虞王已經感到無力迴天,蒼老渾濁的雙眼仍舊抱著餘生的僥倖。神殿裡忠心耿耿的國師顫顫巍巍問著鬼神,燻著的黃符紙鋪滿了金石地面。

&esp;&esp;“王……這極兇……避不開的!王請再做打算……罷”國師捋捋鬍鬚,低眉道。

&esp;&esp;高位上的王揮手示意退下,那老年男子絲毫沒有猶豫,連滾帶爬逃也似的出去了。

&esp;&esp;虞王后感受到了氣數已盡,一雙眼睛蒼涼無限,端起的酒杯欲放又止。

&esp;&esp;公主們都被喚了來,等待她們的是一杯斷腸毒酒。正因為她們是虞王的女兒,如今虞國風雨飄搖,而為了留存最後的尊嚴,就是保證女子不淪落他人手,保全最後的名節離去。

&esp;&esp;“王后娘娘為了我們好,王后娘娘為了我們好……”左夫人道。

&esp;&esp;“姑娘們,十幾年的榮華富貴享盡了,早些去了罷!走得早點,也就看不見可怕的事了。”十三公主道,語畢伸手摘下了滿頭的珠翠。

&esp;&esp;公主們嗚咽哭了好久,有幾位年齡小的還哭昏了頭,泣涕漣漣。

&esp;&esp;芙媯也在其列,強烈的話語衝擊讓她昏了腦袋,細想一連串半夏的反常就感到涼意蔓延心頭,神殿裡沒有摘星樓,更望不到血色月亮,大家再也不會聚起賞月吃茶。

&esp;&esp;王后先飲了下去,轉身揮袖不願再看殘忍場面。她那一瞬間還在想著珠儀如何,也不知逃出去了沒有,也不知能否平安度過餘日。

&esp;&esp;那酒從喉間入胃,愁腸滿腔,一杯入口,便再無半點憂愁,也再無半點遺憾了。

&esp;&esp;半夏為她精緻梳洗了許久,知道她素來是個好鮮豔的女子,想讓她走得清麗些。石凳是那麼冰涼難熬,夜又是那麼漫長,她多麼希望這只是夢一場。

&esp;&esp;縹緲聲音傳來,溫柔的女聲告訴芙媯不可以飲下去,而面對上姊妹們期許的眸光,終究理智佔領了上風,用袖口掩住了半張臉,悄悄將斷腸毒酒灑了半許,並未沾唇入口。

&esp;&esp;母親,不死就能清白嗎,死了就一定乾淨嗎?阿芙還不能去,我還想回雲中見您…呢……她想。

&esp;&esp;似乎是想到什麼,環顧一圈並未看到珠儀在其中,心又沉了五分,也對,珠儀總歸是還能活著的,特殊的身份決定了她的殊榮,高貴出塵。

&esp;&esp;女眷們疼到死去活來,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異常難熬。

&esp;&esp;芙媯艱難扯起嘴角,跌跌撞撞看向她們最後掙扎存活的樣貌,扭曲不甘盡在其中,那些美人們早都已經成了一縷縷亡魂&esp;,她甚至感受了四周站立著那些遊魂,尖叫咒罵著她死裡逃生。

&esp;&esp;主位上的男人尚存有氣息,有些痴呆望著芙媯的一舉一動:“這一輩子,都守住什麼了?”

&esp;&esp;她嘲笑道:“都無了,什麼都沒有了。”

&esp;&esp;那男人大笑不止,最後一口鮮血直湧口腔,混沌了紗帳,詭異迷亂。

&esp;&esp;王后的心腹奉命以大火覆蓋這一切,已取了燭火併澆了油。她此刻已經是雙腿發軟,感受到了鮮活的年華驟然離去的驚恐,本能胡亂跑去,裙子似海浪般湧起不停,髮髻已經鬆垮散亂。

&esp;&esp;“將軍,可是漏了什麼物?”副官恭敬道。

&esp;&esp;“一隻小狐狸罷了,不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