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白媽見兒子被罵也不肯低頭認錯，更覺生氣，忙著環顧四周，想要找個東西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

“反了天了，我還不信教訓不了你了！”

“這是要做什麼，這麼熱鬧？”

白媽剛從紅木箱子上面找到雞毛撣子，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道女聲，緊跟著一個穿著白底紅點子褂子的丫頭拎著個包袱掀簾走了進來。

白媽一見是五小姐房裡的丫鬟林眉，吃了一驚，隨即笑著迎了上去。

“眉姑娘，你怎麼來了？”

林眉是太太陪嫁林媽的親妹妹，頂了五小姐房裡的差，在五小姐身邊伺候，因她姐姐的緣故，在府裡很有地位。

林眉掃了一眼屋裡垂著腦袋抽噎的的小男孩，又看了看白媽，她滿手面粉，還拿著一根雞毛撣子。

“我要是不來，怎麼能恰好撞見白媽訓子？”

白媽本來是準備要打兒子的，但聽見她說俏皮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將手裡的雞毛撣子往旁邊一扔，拍拍手道。

“小孩子不聽話，我訓他幾句。”

她一邊笑，一邊將人往裡請。

“眉姑娘——床上坐吧。”

她本來想將人往凳子上引，可發現屋內僅有的兩張凳子，一張被她放了盆梅乾菜肉餡，一張在她剛才扔擀麵杖時沾了麵粉，都坐不了，所以只好將人請到還算乾淨整潔的小床上。

像他們這種伺候主子的下人住處，通常只有一間，吃飯的桌子旁邊就擺著床，彼此串門子時凳子不夠，經常會坐在床上聊天。

白媽是個很乾淨的人，和兒子睡的小床上鋪著藍底紅花的被面，清清爽爽。林眉在床沿坐下，又將包袱放到一邊，笑道。

“白媽就別跟我見外了，人家都叫我阿眉呢，你也叫我阿眉就是了。”

曾白鞏聽見“阿眉”二字，心中一動，抬頭，就見坐在自家床上的果然就是那晚給自己包子的好心姐姐。

林眉餘光自然也掃到了那邊淚眼模糊的小男孩，她卻沒有曾白鞏這般驚訝，其實在白媽鄉下兒子來投奔她的訊息傳出去後，林眉就猜到了那晚那個小男孩的身份，更別提前幾天，她還撞見過這孩子被府中的下人差遣著去做事。

“這怎麼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林眉視線回到白媽身上，笑著拉她在旁邊坐下，“按道理，您可比我大十幾歲，就該這樣稱呼我！”

林眉是林媽家中最小的妹妹，如今也就只有十六。

她說完，似不經意地指了指依舊站在原地的曾白鞏，問，“這孩子究竟怎麼了，哭的跟個鼻涕鬼似的？”

曾白鞏早就林眉視線看過去前就低下了頭，此時察覺到有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背脊有不自覺的顫了下。

白媽掃了眼兒子，眉頭就皺了起來。

“哎，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本來打算送他去學門手藝的，結果這孩子說他要跟我上學，你說說，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林眉早在五小姐跟她說，她今早在四少爺的院子裡見到阿貴使喚一個小弟弟，那個小弟弟不上學很可憐時，就猜到了五小姐見到的是白媽的兒子。

可是她卻沒想到，五小姐早上才勸了他兩句，讓他上學，他傍晚竟然真的就敢跟自己母親提出來了。

林眉本來對於府上老媽子的孩子上不上學不置可否的，可見這孩子真有上進之心，卻也不免心軟了幾分。

想起今日的來意，林眉彎唇一笑。

“要上學，這不是挺好的事嗎？”

白媽本以為自己抱怨之後，林眉會理解，沒想到她居然會贊同兒子的話，說上學挺好的，一時驚訝地睜大了眼。

“現在不是以前封建的舊社會了，講究人人都可有作為，既然這孩子有上進心，想學新知識，為什麼不支援呢？”

見她依舊板著臉，林眉手指慢慢撫著床上的花紋問。

“這被單是白媽繡的吧？”

白媽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只是紅著臉道，“是我繡的，手藝不好，讓眉姑......阿眉你見笑了。”

林眉輕搖了搖頭，笑道，“白媽手藝很好，要是放到以前，這麼一塊刺繡花布至少要五塊大洋，但現在，恐怕連一塊大洋都用不到了。”

白媽起先聽她誇自己還有些竊喜，可聽到後來說自己的手藝這般不值錢，臉色不免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

“這，這是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