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辭官歸隱,但極度留意京城的官場動向,和京城書信來往不絕。我不信他從此放棄仕途,隱居豫州。他遲早還會回返京城。”“雲間塢是荀三兄地盤,不要在塢門外做無用事,今日你還是回家去。京城很快會有朝廷大員來豫州。他若重新出仕,帶我去京城,就是我脫身的機會了。等我脫身之後,再找機會尋你。”鍾少白終於聽明白了她真正的想法。情緒先大落,又大起,兩眼灼亮如曜星,按捺著心頭激動,鄭重應諾:“你告知我這些密辛,我必不負你的信重。你放心,我手下也不是全無人可用,只是這次出行遊玩未帶出來。等我回鍾氏壁裡,我會探聽這邊的訊息,接應你出來。”阮朝汐不同意。她自己出逃,事成事敗她都認了,絕不能把鍾十“?()12?&?&??()?()”
不等她說完,鍾少白激動地聲線都抬高了一瞬,又急忙降低下去。“怎能讓你獨自苦求脫身之術,我什麼都不做!()?()”
阮朝汐鎮定地安撫他,“我畢竟在雲間塢自小長大。他的性子藏得深,原先我多有誤解……如今我也知曉了。假以時日,我自有辦法脫身。相信我。()?()”
她小心避開面前血跡斑斑的手指,尋到沒有唯一受傷的左手尾指,輕輕地握了兩握,放開了。“冷靜些,別鬧了。跟你阿兄回去鍾氏壁。()?()”
鍾少白握住自己的尾指,感受著柔軟指尖的餘溫。他如今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好。我相信你可以脫身。我等你來尋我。”阮朝汐輕輕應了聲,“嗯。”“但是阿般,你也要應我一件事。”鍾少白低下頭。他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少年瘦削身軀如竹,比阮朝汐高了半個頭。略低頭時,額頭隔著一層黑布幕籬,正好抵著她的額頭。“荀氏在豫州勢大,即便你能順利脫身,也回不得阮氏壁,在豫州無法再長久了。你應下我,讓我護送你離開豫州。”幕籬遮蔽之下,阮朝汐眼神柔軟。“我應你。回家去罷。”“你這幕籬看不清路,我送你出去。”鍾少白停止了之前的抗拒掙扎,牽起她的衣袖,領著她走出碎石道,自己安靜地進了鍾氏車隊的大車。鍾十郎急出滿頭滿身的大汗,此刻終於長長舒氣,吩咐家僕替十二郎包裹指傷,回去換了身乾淨衣袍,出來當面辭行。荀玄微對眼前的混亂場面視而不見,氣定神閒,就像什麼事也未發生過,和遠道而來的貴客一番溫煦寒暄,親自送鍾十郎登了車,目送鍾氏車隊歸程。鍾氏車隊在塢壁門下停滯了整個白天,終於浩浩蕩蕩啟程,沿著下山道蜿蜒而去。阮朝汐
站在荀玄微身側。暮色籠罩天際,她的視野被幕籬遮蔽,光線晦暗,連腳下的一小塊路也看不清了。成年男子修長有力的手,挽住了她的手,穩穩地領著她往敞開的塢門下走去。“見你們說了許久的話。終於說通了?”“說通了。”阮朝汐的視線望著地,“十二郎自願隨他阿兄回返鍾氏壁。荀三兄放心。”“那就好。”步入塢門下時,荀玄微心平氣和地提起了東山返程時的爭執。“今日你車裡說,你信十二郎,不信我。我回程想了一路。”他說這句話時,聲線冷靜理智,並無太大的情緒波動。“你我雖然相識多年,但分別時長而相聚時短,自然會生出許多隔閡。你說你不信我,我不怪你。”前方出現了大塊起伏的青石道,他細心攙扶她踩上青石,“但以後相處日久,你知我,我知你。你能夠輕易分辨出我哪句話真,哪句話假。那時你就會信我所言,知道我對你的真心實意。“阮朝汐默然聽完,最後輕聲說道:“那就要看三兄說的這句,倒底是真話還是虛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