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催促他們坐騾車去別處山頭。“你們走。一切順利的話,我和十二郎見一面,和他告別,再和你們匯合。如果事不順,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甘心承受。但如果把你們牽扯進來,我只有自刎謝罪了。”姜芝一驚,不敢再勸。他出來時剛發給阮朝汐一把隨身匕首。陸適之駕著騾車過來,兩人按照商議,退避去幾里外的另一座山頭。阮朝汐短暫休息好,分辨方向,
往另一邊的山頭上走去。細密的秋雨還在下。他們選了一個極好的時機出塢,
夜雨洗刷乾淨了他們的痕跡,
雲間塢之主出行,
倉促間找不到主事決斷之人。一夜疾行,他們已經走過最容易被追捕回去的那段下山道,疾速透過了山腳下的三岔口。從此之後,通往各個方向都有可能,只要他們不沿著官道走,隱匿在密林野地之間,幾乎再無可能追到他們了。早上他們商議過了。急速透過三岔口,在附近山裡最多停留半日,就要直奔豫北而去。她現在身處的地方,就在阿孃從前墳頭所在的小山頭。阿孃的墳已經被遷走了。寫下“李氏”的墓碑也早已不在,只剩下光禿禿的墳頭,祭祀鮮果早已被蟲蟻殆盡,只剩下空盤和燃盡的香燭。交給李奕臣的那封信裡,只有一張薄薄的紙,上頭沒頭沒尾的寫了“李”字。如果被其他人看去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李”字,旁人察覺不出什麼。只有十二郎,他認識她的字跡,又曾經護送她來祭祀阿孃,親眼見過她阿孃墓碑上的“李氏”兩個字。他應該可以猜到是她約在此處。她還是想要當面告個別。她可以停留的時辰不多,只怕十二郎趕不過來。天亮了。這裡距離鍾氏壁不到二十里,李奕臣很快回返,知會了她一聲,信已經暗中送到,人能不能過來不知。他自己去附近山頭,和陸適之、姜芝兩個匯合。阮朝汐在林子裡等著。她只打算停留兩個時辰。過了兩個時辰,不論有沒有人來都該走了。亮光對映不進密林深處,她坐在光線黯淡的林子裡,周圍撒了點驅蟲的藥,蓑衣裹緊全身。當日黑暗院牆邊,那個緊張生澀的吻又在面前了。沒有鍾少白當初說的那一句“多想想你自己”,沒有他在主院裡熱血衝動地拉住她,對她大喊,“別怕!等我!”她可能至今還在雲間塢裡,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反思自己是不是應該妥協。當初在塢門下,她告知鍾少白自己會想辦法脫逃,應下他護送出豫州的請求,她當時的心裡,又何嘗不是抱著微弱的希冀的。希望自己可以在別處紮下根基,安身立命。希望他可以得到父母的同意。希望他知道她的住處,某年某月,可以堂堂正正地來迎娶她。種種不
切實際的美好希冀,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只要現實無情一擊,盡數化作泡影。荀玄微並不當面和她爭辯,只不動聲色把她父母的身世放在面前,叫她自己看個清楚,她和十二郎再無可能。她看明白了世俗鐵律,知曉了自己的天真。但她還是想當面告個別。當面告訴鍾少白她的身世。世俗鐵律,士庶不婚。他們陰差陽錯,但相識一場,她不後悔。感謝他捧到面前的真心,感謝他千里一諾的慷慨熱血,感謝他毫無畏懼的少年勇氣。如今她也生出勇氣了。她已經走出了最艱難的那一步。————她並沒有等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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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不為人知地快去快回()?(),
通常三五匹快馬()?(),
領幾個家僕部曲就出來。為了確保穩妥,她還是避入深林中。腳步聲急匆匆傳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郎三步並做兩步登上山坡,在她阿孃曾經的墓碑空地前四處張望。阮朝汐驚愕地注視著來人的背影。她在雲間塢裡見過來人一面的。她囑託李奕臣把信送給十二郎,來的怎麼會是鍾十郎!鍾十郎四處尋不到人,露出焦灼神情,竟然開始呼喊,“十二孃!”“阮氏十二孃可在此處!十二郎委託我過來。”阮朝汐藏匿在密林中,冷眼旁觀,並不出聲。周圍始終不見有人現身,鍾十郎並不意外,對著空蕩蕩的四野道,“十二孃,如果你在此處,我有話與你說。”“你可知,十二郎回了鍾氏壁之後,不吃不喝,以絕食要挾他家父母?”“但荀氏的媒人已經登了你們阮氏的門,兩邊定下婚期,莫說十二郎絕食要挾,哪怕他撞死在鍾家門柱上,鍾氏也絕不可能應下他的所求。”“十二孃,我不知你昨夜送去那張手書,邀十二郎來這裡有何意。如果你當真不願嫁入荀氏,從雲間塢出奔到此地……”鍾十郎嘆了口氣,“我和十二郎從小一場兄弟情誼,他求我來見你,我不能做那個抓捕你回去的惡人。但你聽好了,我家十二郎和你絕無可能!哪怕你們私定終身,無父母允諾,無媒人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