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門後劈柴的斧頭,石磨,一一清點給隔壁家張娘子看。張娘子紅著眼眶回自己屋裡去,大恩不言謝,捧出辛苦攢下的半籃雞子,硬塞給陸適之手裡,忍著淚告別。阿巧哭成了淚人。隔壁熊家四個阿兄,其中長得最好看最和氣的二郎,空閒下話,陪她玩兒,還教會她寫自己的名字,阿巧最喜歡二兄了。四五歲的幼小年紀,以一片柔軟真心對待世間,但凡身邊出現的人都以為會天長地久,不知何謂離別。阮朝汐不忍離別。但她曾經吃夠了離別的苦,不願以謊言構築虛假美好的期盼,不願讓年紀幼小的阿巧陷入苦苦無望的等待。她硬起心腸,蹲在阿巧面前,溫柔地擦乾淨了她的臉,握著她的小手。“阿巧,二兄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個小院以後讓給阿巧住。”阿巧抽噎著問,“你們的院子讓我們住,你們以後是不是不回來了?”“以後不回來了。”阮朝汐把一朵新開的野花插在阿巧髮間,“阿巧要好好照顧自己。你阿孃討生計不容易,如果你不開心了——”她看了眼小院裡已經枯死的沙棗樹,“去山坡上吧。采采花兒,望望遠處。讓風把不開心的事帶走。阿巧會越來越大,日子會越來越好的。”阿巧大哭著追在騾子車後頭,被她阿孃哄勸著抱了回去。安穩寧和的山下豫北小院,逐漸消失在視野中。李奕臣趕車翻過小山坡,忽地又用力一勒套索()?(),
騾子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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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覺得被什麼東西盯著。”四個人同時往各處搜尋()?(),
依舊一無所獲。“走罷。”姜芝催促,“或許是多心了,離別故土總是讓人不安。哪怕只住一個冬天,都生出了留戀心。大兄看看日頭,九郎君和我們約好的時辰快到了。”拉著大小包袱的騾車繼續在山間行進,通往約定的管城鶴山下。——————一隊探哨匆匆從豫北小院回返。軍營裡頂尖的好手,沿路追蹤,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回返三十里外的山中。“他們過冬的農家小院已經清空了,輜重全帶走,院子都轉贈給鄰居,顯然不會再回來了。兒郎們一路緊盯不捨,十二孃男裝少年郎打扮,領著三名叛逃家臣,四人連同一輛騾車編入了九郎的車隊。”“九郎的車隊看起來一切如常。幾百來號人,又是我們自家車隊,如果不是去接大和尚的部曲意外和他們的騾車當面撞上,真要被他們混出去了!十二孃和九郎不是早鬧翻了麼?何時又有了交情,九郎願意冒著大風險送她去司州?””徐幼棠回稟完畢,詢問,“可要僕等把人追回來?九郎的車隊行進緩慢,還未出豫北,來得及。”沒有應答。荀玄微坐在山間木屋簡陋的書案邊,陽光從敞開木窗透進來,映亮了他手裡熱氣騰騰的酪漿。一人之甘露,一人之砒//霜。“九郎的車隊多大規模?牛車馬車幾何?多少部曲隨行?”“約莫四五百部曲隨行。馬車少而牛車多。這次九郎去京城的外祖家登門道賀,蘭陵蕭氏門第顯赫,九郎受長輩囑託,攜帶了不少貴重禮物。車隊裡有許多的輜重大車。”“胡鬧。四五百部曲也能入司州?他可知一路多少流寇?流寇盯得最多的,就是他這種輜重多、部曲少的車隊。”燕斬辰抱劍在旁邊聽到這裡,出聲寬慰說,“郎君,司州連續清繳流寇,比從前安穩多了。各家車隊出行,十次裡總有九次安然抵達。只有一次運氣實在不好的——”徐幼棠踢了他一腳,“郎君,流寇是個好藉口。可以籌劃一場野外夜襲,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帶回來。”荀玄微起身出了木屋,走去山間空地。山裡風大,杯盞的酪漿很快溫冷下來。他抬手飲了一口,滋味難以言喻。在山間的清溪流水處站立良久,荀玄微沉思著,始終未回應徐幼棠的請命。霍清川跟隨在身後。空曠山中,他低聲提議,“徐二弟的主意不妥當。郎君可要……僕帶領人手,趕去司州邊境,將十二孃秘密攔下?”不知為何,原本毫無反應的人,忽然側了身,遞過冷銳的一瞥。“不可!”短短几句對話間,荀玄微拿定了主意,吩咐下去,“準備車隊,明日下山。”幾人驚愕地互看一眼,霍清川躬身道,“僕領命。”“蕭昉還賴著未走?告訴他,我有意回京,但九郎車隊護衛人力不足,令我心中掛懷,難以放心出山。今晚準備宴席,好酒好菜把人餵飽了,席間我有話和他說。”“是。”他思索著,叮囑下去最後一句,“車隊下山後,拉開一日的車程遠遠跟隨。距離寧遠些,不可跟得太近。不要驚擾了九郎車隊,千萬莫要驚嚇到了十二孃。”作者有話要說【頭頂香茅烤魚感謝投餵】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蘭同學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top140瓶;鶴清、喵喵喵20瓶;小泡泡、二子、fanshuding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