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隨著山風擺動,偶爾從握緊的手掌中露出一小截。阮朝汐心裡微微一動,往前快走幾步,隱身在小山坡高處,眼睛往下盯,隨手撿起一塊碎石,沿著山坡咕嚕嚕滾了下去。山坡下的郎君側耳聽到了動靜,果然停下腳步。但這回滾下去的碎石並未打到他的鞋面,他的腳步只頓了頓,就繼續往前。因為之前被樹根接連絆了兩次,他走得極為小心,總會先試探地上有無凸起樹根枝蔓,踩實了,再邁下一步。阮朝汐側坐在小山坡高處,帶著思索神色,視線緩緩盯住山坡下方的一個淺土坑。片刻後,山坡下的人逐漸走近,走的是平緩野徑的正中央。那處淺土坑偏離了小徑往右半尺,按他的步子,正好從土坑的左側越過。阮朝汐手裡掂起另一塊碎石,心裡估摸著準頭,看準時機,往下一撒手。碎石咕嚕嚕滾下了山坡,這回準確地撞到了黑緞鞋面。荀玄微停下腳步。他的目光轉向右側空曠處,似乎在聽是不是有人經過。周圍寂然無聲,他俯下身,再度撿起滾落腳下的物件。但這回滾下去的是尋常碎石,他在手裡掂了掂,隨手扔開了。就在彎腰撿拾的過程中,緩步往前的方向偏移開一個細微的角度。阮朝汐坐在土坡高處,靠在一棵枝幹粗壯的桃樹背後,透過濃密長草,不出聲地盯著。眼看著荀玄微的腳步略往右偏移,依舊緩步往前,離那淺土坑越來越近,三尺,兩尺,半尺——一腳踩進了土坑。人猝不及防,細微地趔趄一下,就往前栽倒。身後傳來高處跳下的落地聲響。一隻秀氣纖長的手從後方伸過【頭頂梅菜扣肉感謝投餵】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廢話十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孟易132瓶;李潤15瓶;xiaodaode、santa贊多舞臺粉10瓶;匆匆6瓶;32764165、不覺曉、逢考必過、樂樂樂樂樂樂5瓶;。、眼都花了4瓶;最美不過夕陽紅3瓶;nothing2730、不喝涼白開2瓶;被苦茶子絆倒、站在高處看風景、穎子、殷緣、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馬車出了桃林,上御街,一路往東北行。稍微打聽了一下東北邊的淨法寺,居然人人都曉得。冬日收斂凍餓而死的女子屍骨,給窮苦人家的婦人免費看診,每月替塔園裡安置的女子靈位超度亡魂,人人稱讚是“大善之佛寺”,極容易找尋。天色將晚,晚霞漫天。金碧輝煌的一座恢弘大寺,早早點起大殿前的十八處大銅燈,映照得周圍通亮,隔著大老遠就能望見佛寺裡的大殿和高塔。這是一座只供女眷進入的大寺。幾人走到廟前的大香爐處,看到石碑上“男客止步”四個字,自覺地都停步了。只有阮朝汐戴著幕籬走近廟門臺階,兩名招待香客的比丘尼領她進了門。“我母親亡故他鄉,生前立下遺願,願歸葬京城。”阮朝汐和兩位比丘尼提起來意,“我手頭有母親的遺物數件,願在佛前新增香油,供奉母親靈位於寺內。”類似的事每日都有,兩位比丘尼並不意外,領著阮朝汐往清淨塔園處走。</p
>“施主想要供奉令堂的靈位和遺物,還請告知姓氏尊諱,祖籍何處,遺物內容,供奉於幾層塔。貧尼等也好記錄在案。”塔園裡處處都是七層佛塔。塔上有銅鈴,風一吹,銅鈴聲響處處。阮朝汐打量著周圍,剛開口說了句,“我阿孃姓李,祖籍司州檀郡——”前頭領路的兩名比丘尼齊齊停步,露出驚詫神色,互看了一眼。“這位小施主,請隨我等來。”兩名比丘尼換了領路方位,竟然穿過了塔院小門,領著一路往後走。阮朝汐的腳步停在雄偉敞闊的後殿紅漆木門外。銅爐香菸繚繞,千手觀音金身像在大殿裡俯瞰眾生。她驚詫打量著雄偉大殿。“為何領我要來此處?我無意拜佛,只是前來給我母親立衣冠冢。”“小施主請入殿。”比丘尼合十道,“我寺住持在殿內等候,住持會細問小施主母親的生平。”阮朝汐緩步邁入大殿門檻,腳步聲在空曠殿內傳蕩迴音。一名身穿住持袈裟的中年婦人站在佛像金身下,背影端莊,頭上挽著高髻。阮朝汐遞過驚訝的一瞥。這座大寺的住持,竟然未剃度。而是帶髮修行的居士。住持居士聽到背後的腳步聲,並未回頭,只是出聲詢問,“你母親李氏,出身檀郡?”阮朝汐站在佛像前,雙十合十,拜了一拜,“是。”“她臨終前,叮囑你回來京城,入淨法寺?”“並非是母親遺願。母親只是遺願葉落歸根,歸葬京城。小女子路上偶遇一位釋長生大和尚,大和尚指點明路,引小女子——”阮朝汐的話還未說完,佛前立著的住持已經霍然轉過身。“釋長生叫你來?”她側轉了身,阮朝汐這才看清這位戴發修行的住持居士的面容。高髻上未簪任何飾物,氣質卓然,烏黑髮間摻雜了少許銀絲。年紀約莫三十五六,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但歲月在眼角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