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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山腳楓林邊。阮朝汐團扇掩面,遮擋住大半面容,只露出一雙烏黑星眸,掀開了車簾。清凌凌的目光詫異遞過一瞥,隨即轉開。耳邊傳辭,站在路邊,和車裡的阮朝汐文縐縐說起話。“在下精擅辭賦,在豫州略有才名。去年鄉郡裡議品,得了豫州大中正的厚愛,將我品議為‘灼然二品’[1]。豫州士族諸姓門第,去年得了‘灼然二品’的,只有我一個。”“朝廷原本下了徵辟令,徵召我赴京城出仕。家中不捨我遠離故土,因此才改去了歷陽城,投奔阮君的太守府麾下任職。”“歷陽城裡的高僧遊歷講經,我心嚮往之,曾夜探佛寺,和高僧月下辯法。十二孃呢?莫非你也雅好佛學?專程前來聽經?”阮朝汐坐在車裡,詫異地聽著荀九郎自報家門。她只偶爾應荀七娘之約去過兩三次荀氏壁,從未見過荀氏的郎君。雖然偶爾聽人提起過荀氏出了位灼然二品,但她既不認識,也未多問。白蟬放下車簾,視線回望過來,帶著幾分吃驚,又帶著點思索的意思。“十二孃和九郎並無交情,周圍又無長輩,在路邊停車對話不妥當。奴要不要下車把人請走?”阮朝汐點了點頭。白蟬還未來得及下車,前方鍾少白已經過來了。他今日穿了身過於張揚的織金紅袍,還未來得及遊玩,和突然駕臨的平盧王撞了袍色,被荀玄微下令不得上山,跟著車隊在山腳下等了半天,氣惱難平。好容易等到荀七娘和阮朝汐下了山,車隊還未走出幾步,荀九郎又跟過起來是兩代內的表親,但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郎,從小就是互相比較的物件,彼此知根知底,互相瞧不上,兩人的惡劣態度實在不像是親戚。鍾少白冷笑一聲,“什麼‘心嚮往之’。荀九兄向來只推崇儒玄兩道,看不上佛家。何時對佛學有興趣了?做人怎能如此虛偽。”“上下求索,舉一反三,不亦樂乎。”荀景遊神色冷淡而倨傲:“小十二,你連儒玄兩道都參不透,只怕讀不懂佛經。”兩人冷嘲熱諷個不停,阮朝汐看在眼裡,默默地想,這個年紀計程車族兒郎,怎麼一個比一個脾氣差。再吵幾句,只怕要當場動手。她和鍾少白、荀鶯初自幼相識,三人在雲間塢玩得好。這位荀九郎今日才見面,當然比不上和荀七娘、鍾十二郎的玩伴情分。心裡分了親疏,對待兩邊的態度當然不同。阮朝汐掀開了碧紗窗簾。“十二郎,別這樣。”她輕輕扯了下小窗前站著的鐘少白的衣袖,示意他別說了。又對荀九郎極客氣地寒暄,“我哪裡通什麼佛學,湊個熱鬧而已。九郎家學淵源,若是雅好高?()??♀?♀??()?(),

高僧還在水邊講五誡()?(),

不敢耽誤九郎的時辰。九郎回去聽吧。”鍾少白聽出了話裡的偏向()?(),

嘴角都翹起來了()?(),

斜睨著臉色難看的荀九郎,還想得意追諷幾句,阮朝汐直接和他說,“你閉嘴。”鍾少白聽話地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手背在身後,指腹緩緩撫摸著被素手扯過的一角布料。荀景遊卻在這個短短的瞬間,迅速平復了爭吵帶來的慍怒情緒,鎮定下道,“聽高僧講經倒是其次。在下自小跟隨父親出行各處,走過千里山川,見識黎庶風貌,也曾遭遇戰事,僥倖逃脫。萬千感慨落於筆下,收錄成詩文集一卷,去年送至京城,得了吾家三兄的青睞,僥倖得三兄稱讚一句‘眼望山川,胸懷丘壑’,在京城略有薄名。”說罷,荀九郎從袖中捧出一卷詩文集,客氣遞上,“請十二孃指正。”阮朝汐:“……”她十歲才啟蒙進學,耽誤了不少時日,常常感覺自己學識淺薄,對荀九郎這種才華卓著、少年時便能寫詩作賦的高才便有些敬而遠之。眼下人杵在面前,不僅謙虛地誇耀自己的辭賦‘名動京城’,得了他三兄荀玄微的青眼,居然還當面雙手奉上了精心裝裱的詩集卷軸,堅持要她‘指正’。阮朝汐啞然片刻,默默地收下,交給身邊白蟬。“有空定當拜讀九郎大作。”她嘆了口氣,“我才疏學淺,指正就不必了。”始終在車邊冷眼瞧著的李奕臣,忽然出聲打斷道,“有人遠遠地過來了,不知什麼來歷。十二孃,山路邊不宜久留,儘快下山。”“那就走。”送走了難纏的荀九郎,阮朝汐只覺得心累,回了車上。——半山腰木樓閣。歷陽城帶,“荀郎賭贏了,

本王賭輸了。那小娘子居然沒下車。沒意思。”荀玄微已經吩咐僕從取來三個空杯,在食案上一字擺開,“賭酒三杯,認賭服輸。還請殿下滿飲。”“區區三杯酒,喝了。”元宸打賭倒是痛快,爽快地三杯直接灌下去,旁邊的阮荻無言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舉杯道,“下官敬陪三杯。”元宸讚道,“不錯。阮郎雖然做事磨嘰,喝酒還是很乾脆的。”三杯下肚,元宸放下酒杯,抹了把嘴角,哈哈笑起來,“荀郎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