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吐了口氣,“要罰……罰我一個就好。”荀七娘聽到一半就明白了阮朝汐的意圖,內心極度感動又極度內疚,淚眼朦朧之下,衝動地挽住她的手臂。“不,三兄不要罰她!原本就是我的主意,十二孃不想去的,勸了我好久,都是我吵著要去。要罰的話,罰我一個就好!”她才說半句,
阮朝汐就心知不好,
拍了她一下,
以眼神示意她別說了,
再說下去一個都跑不掉。但荀七娘不管不顧,擺出有難同當的氣勢,把責任攬回自己身上。兩個少女無聲互瞪,鍾少白挺直了胸膛,往前行出半步,擺出袒護的姿態,“外兄不要和他們兩個小娘子計較。罰我一個就好。”荀玄微睨過去一眼,沒搭理他。酪漿是給面前三個少年少女準備的,他自己面前放一碗清茶。如今佛學興盛,清茶醒神明目,是佛門鍾愛物,流傳大江南北。北地用茶的人沒有江南多,荀玄微是少數喜愛清苦茶香的。他抿了口茶,幽深眸光抬起,挨個望過去,荀鶯初和鍾少白撐起起來都是不小的年紀,該長大了。”荀玄微頓了頓,先問荀鶯初,“方才城下的聖旨可聽到了?”荀鶯初點頭,“聽到了。”“聖旨督促平盧王續絃。平盧王三年連喪兩妻,京城士族無人願嫁女,這回挑的是豫州大姓。潁川荀氏女,潁川鍾氏女,陳留阮氏女,皆在挑選之列。鶯初,你身為荀氏大宗嫡女,年歲合適,出身堪配,可願嫁入元氏皇家,為平盧王妃?”荀鶯初呆滯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嚇得眼淚都出來了,連連搖頭擺手。荀玄微始終掛在唇邊的淺淡笑意直到現在才散了。“歷陽城可是好玩的?”他冷淡問她,“我送你回荀氏壁,你可會再偷跑出來?”荀鶯初驚得嗓子都啞了,賭咒發誓,“我一定半步不出塢門!”荀玄微卻完全不為所動,喝了口清茶,繼續說下去,“等你回荀氏壁後,家裡會盡快給你議親。你的嫁妝早已備好,只等議定人選,選好佳期。七娘,你很快要出嫁了。”荀鶯初呆在原地,臉上一片空白,隔了半晌,才遲鈍地眨了下眼,兩滴眼淚滾落下來。她‘哇’一聲大哭出聲,捂著臉就要往外奔,阮朝汐急忙起身,“阿媗!山道陡峭,小心失足跌下山崖!”阿媗是荀鶯初的乳名,如今已經幾乎沒有人叫了。荀鶯初趴在阮朝汐的肩頭放聲大哭,女婢們遠遠地守候在車邊,露出擔憂神色,卻又不敢靠近。阮朝汐轉過頭去,藉著清晨微光,仔細觀察荀玄微此刻的神色。她吃夠了信賴他的苦頭,並不完全輕信他說話,試圖從神色間揣度出幾分言語的真假。但荀玄微的情緒向來不外露,此刻神色一片無波無瀾的平靜,絲毫看不出什麼。看不出什麼,只能憑著一點細枝末節揣摩。“何必嚇唬七娘呢。”阮朝汐抱著哭到幾乎背過氣去的荀鶯初,“她家裡原本就在議親了。她的年紀到了,就算沒有平盧王的事,出嫁也是一兩年內的事。何必刻意把兩件事綁在一處,加以逼催,驚嚇得她從此半步不敢離開塢壁。”荀玄微在樹下啜飲了一杯清茶()?(),
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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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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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扶著她往遠處牛車方向行去,女婢們衝過來迎上,低聲安撫不止,攙扶著小主人回牛車裡。荀玄微放下茶杯,視線往左轉,停在鍾少白身上。鍾少白的臉色並不比荀鶯初好多少,雙拳不自覺地握緊。“得了十二郎仗義相助,今日若不是迎面撞上,十二孃和七娘的車隊就要順利到歷陽城外了。”荀玄微說話的語氣雖溫和平緩,言辭尖銳如刀鋒,“兩位青春姣美、正當年華的高門小娘子繞城遊玩,倘若被歷陽城中的平盧王得知,他正好接旨要在豫州找尋第三任夫人。你覺得平盧王殿下能做出什麼事來?”鍾少白咬牙道,“我們不知聖旨之事!”“不錯,你們還小,家裡許多事瞞著你們,只和你們說,輕易不要出塢壁。世道動盪,人心險惡,躲在塢壁裡偏安一隅,你們想不到世間有多少齷齪事,難道齷齪事就無人做了?”鍾少白的臉色猛地漲紅,捏緊了雙拳,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如何應答。阮朝汐目送荀鶯初進馬車,轉身走回樹下,端正筆直地跪坐回自己的簟席位置,視線低垂看地,冷靜地接過話頭。“這世間有眾多惡人,犯下眾多齷齪事。我們既不是惡人,又從不做齷齪事。如今惡人就在歷陽城內肆意橫行,塢主昨晚見了惡人,什麼也未做,當面只是和他虛與委蛇,談笑風生;回頭卻斥責我們,說我們不該出塢壁。彷彿世間惡人橫行,我們遭遇了惡事,都是我們之錯。”她口齒清晰而冷靜地說,“我不服。”鍾少白轉身過來看阮朝汐,眼神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