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你想歇就歇,剩下的明天磨也成……”
“咳……”
這個叫春娃的漢子話還沒說完,窯洞裡就響起了咳嗽聲。
聽到媳婦的咳嗽聲,春娃把剩下的話嚥進了肚子裡。
侄子怕他媳婦,這個家是她侄媳婦當家,王媽見窯洞裡的她不樂意了,只好不再說話,繼續推起了磨。
肚子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
春娃瞅了瞅他表姑,想讓他表姑去吃飯,可又怕他媳婦找他的茬,到時候鬧起來,他表姑該不好受了。
晚上的時候,晚飯只吃了一個窩窩頭的王媽,躺在炕上,聽著東屋她侄子侄媳婦因為她而爭吵。
他們的聲音雖然壓的低,可她又不耳聾,怎麼可能會聽不見。
“俺對她還不夠好?不就是白天的時候,讓她幹了點活,她既然住到了咱家裡,難道啥也不讓她幹,供著她?
你去外面打聽打聽,誰家的媳婦,能做到俺這個份上,俺都讓你這個表姑住到家裡來了,你還想讓俺咋樣?”
“翠翠,你別不知道好歹,俺表姑又不是在這白住,白吃。
她沒給你錢嗎?俺表姑身上的錢,這兩年都被你給搜刮走了。
幹活就幹活,可哪有你那樣使喚人的,平時地裡的活都是俺表姑幹,你這一兩年,下過幾次地。
家裡的衣裳也讓她給洗……今個你過分了。”
王春在炕上,壓低了嗓門,數落著自己的婆娘何翠翠,今個不該讓他表姑做這麼多的活,中午還不讓人吃飯。
這拿他表姑,當牲口使喚哪?即使是牲口,一天也管三頓的草料啊,合著,他表姑連牲口都不如。
“俺哪過分了,誰不讓她吃飯了,俺有說不讓她吃飯嗎,是她自個不吃的,咋怪到俺頭上。
還有那個錢的事,她只有你這一個侄子,往後要靠你給她養老嘞,既然給她養老,那她要那些錢幹啥?
俺要過來,這是替她保管……你傻啊,這些錢,反正最後不都是咱的嗎。
俺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咱倆兒子,為了咱這個家。”
何翠翠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壓的更低了。
既然靠他們兩口子給她養老,那她的錢就是他們的,當初就應該全都給她,省的她一次一次的朝她要了。
就像擠羊奶似的,擠一點出一點,不擠就不出。
擠了這一兩年,可算是把她身上的錢給擠完了,但何翠翠並不滿足。
她掀開了自己的被窩,不顧自個男人的冷臉,硬是擠進了他的被窩裡,然後貼著他的耳朵小聲問,
“你說,恁這個表姑,給那樣的人家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媽子,攢了半輩子的錢,就那點嗎?”
何翠翠家現在住的這個新窯,就是用王媽的錢給箍的。
箍完窯剩下的錢,也不少,他們一家靠著這些錢,生活變好了。
就連他們的倆兒子都有錢去上學了。
要知道,王媽沒來之前,他們家可是這一片出了名的窮。
一家四口,住的窯洞,都快塌了,村子裡的人,勸過他們好幾次,讓他們搬出來,可咋搬啊,搬出去住哪了?
他們連箍窯洞的錢都沒有。
家裡一年到頭,沾不了幾次葷腥,王春腳上的布鞋,穿的破的不成樣子了,還在腳上趿拉著哪。
倆個兒子,都多大了,沒錢上學。
其實他們家的日子,不該這樣難,只因為何翠翠的娘常年躺在炕上。
家裡靠養雞養豬掙的那點錢,都被她貼補孃家,給她娘買藥吃了。
“你說這話啥意思,俺表姑的錢不都被你得去了?
要不是俺表姑,你娘能吃的起那樣的好藥嗎?”
王春生著悶氣,他媳婦把他表姑的棺材錢都要出來了,還不知足,並且,對他表姑還不好。
“你別俺娘俺孃的,俺娘是誰啊,那是你丈母孃,你是她女婿,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
她就俺這一個閨女,俺不管她誰管她,她把俺養這麼大,沒享過俺的啥福,俺給她買了兩幅好藥,你心裡就不舒坦了。
虧俺還給你生了倆兒子哪,你看待俺娘,不像看待恁娘那樣,你把俺娘當外人。”
何翠翠就知道他見不得她給她娘花錢買藥,她掀開被子,回到了自己的被窩裡。
王春見她生氣了,也不說軟話哄她。
他翻了一個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