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走在大年夜裡。
一個人走在濱海的大街上。
一個人用自己能聽見的腳步聲敲響著新一年的開始。
眼淚在流
這個時候,很想母親
大街上瀰漫著煙花的味道,街道兩旁居民樓裡的紅燈籠透著閤家團聚的溫馨,能想象那一個個溫暖的家裡,正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著大年夜的祥和與安寧。也能想到現在的老家,母親、林燕、兒子,她們祖孫三代正坐在熱乎的炕頭上,吃著餃子,看著春晚,還有兒子撅著小屁股給母親磕頭,奶聲奶氣的說:“奶奶,過年好!”
這一瞬間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此時的心情只有在外不能回家過年的人才能體會
心酸、無奈、瘋了般的思念和鑽心的疼痛。
想家是一種痛,很痛。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點上一根菸,漫無目的的走著,臉上的淚水開始是熱的,漸漸的被冷風吹乾
漫無目的的走著,腦子裡也不知道想些啥,就是想這樣走一走,好好享受一下大年夜的溫馨。知道自己不能流淚,可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種過年不能回家的滋味真的很難受,只能是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讓淚流。
心情漸漸平復,想想明天還得繼續上班,跟自己說回去吧,回去睡一覺,明天大年初一了,還得忙。
轉回身,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女的,正在看我。
是馬淑麗馬姐。
納悶她怎麼在身後,應該是一直跟著我走了。
來到她面前,她看著我。
“馬姐,沒回去呢?”我問。
“回去了,看你今天喝了不少酒,沒上樓,一個人在大街上走是不是心裡難受?”她問。
“有點你一直在我後面了?”我問。
“嗯,今天你喝得太多,怕你有點啥事。”她說。
心裡一暖,來濱海一年了,還沒人這麼關心過我。
“我能有啥事,就是走走。”我故作輕鬆的說。
“哭了吧?”她問,然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我,“趕緊擦擦,天冷,別把臉訕了。”
接過紙巾擦擦臉,有想哭的衝動,十分感動。
“今天晚上不冷,挺暖和的,明天早上能下雪。”她說。
“差不多吧。”我說。
我倆兒開始往回走。
“等不忙了你回家看看你媽,省的總掂心。”她說。
“嗯,不忙的時候回去一趟。”
“咱們北票人實惠,給人家幹活恐怕幹不好,知道你壓力大,但也別太拼命,該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
“是,人都說常回家看看,我這是不孝。”
“挺孝順了,孝順也得按自己能力來,能做到啥樣是啥樣,對得起良心就行,爹媽沒白養咱們一回。”
“知道是這回事,但是心裡過不去,跟自己較勁兒。”我說。
她看看我,慢聲道:“較那勁兒幹啥,自己爹媽不挑。”
“嗨,人不都是跟自己較勁兒。”我說。
她笑了,說:“跟自己較勁兒那是傻,人還能掙過命去?是啥命就啥命,別跟命較勁兒。你比我明白,不用我說。”
“明白人竟幹糊塗事,自己藥醫不了自己病。”我說。
“咯咯,你還不糊塗。”她說:“現在好受點兒沒?看你在前面走,在後面一看都知道你哭了,難受樣。”
“是不是挺丟人?”
“這丟啥人?誰都有難受的時候,過那個勁兒就好了。”她說:“我家那口子沒的時候我也難受,天天就知道哭,不也過來了,現在還挺好。”
“你家我姐夫咋沒的?一直沒聽你說。”我問。
“出車禍沒的,他是採購員,冬天去拉五金,一大車,半道翻了,砸死的。”她說:“他走的時候小華才三歲,一想那時候日子都沒法過,家裡沒個老爺們兒不行,一個女的,還帶著個孩子,親戚裡道的倒是都行,能幫襯一把,但幫一飢幫不了百飽,還得自己過。商店沒黃的時候還行,每個月管咋的還能開點工資,大人孩子湊合著能過,等商店黃了,一買斷,啥都不是。”
“這些年就你帶著孩子過了?”我問。
“可不是咋的。”她說:“也想找人搭夥了,沒遇著好人後期也就不找了,小華是個丫頭,要是小子還行,後爹咋說也不行好在大了,能掙錢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