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冰冷的，斷斷續續的機械聲徹底消失，宿嫿才撐著牆慢慢地站起來。

她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臉色以及唇色白得嚇人。

唯有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眸深邃似萬年冰封的寒潭。

回到教室，黎非晚看見她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忙站起身，手足無措地說：“同桌，你是不是又……”

宿嫿搖了搖頭：“沒事。”

這哪像是沒事的樣子？

黎非晚伸手扶住她，不明白他們只不過去操場參加了一次升旗儀式，她同桌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看著女孩完全失了顏色的唇瓣，黎非晚急得眼眶都紅了：“同桌，我們去醫務室吧，你的手好冰，臉色也好白……”

宿嫿抓住女生的衣領，將人往自己這邊拽過來，俯身在她耳畔道：“安靜點，寶貝。”

清冷的嗓音裡帶著一絲病態的沙啞。

黎非晚被宿嫿對她的稱謂給鬧了個臉紅，但還是憂心忡忡地看著對方。

宿嫿拍了拍她的發頂，讓她別擔心，而後便趴在桌上不再有動靜。

黎非晚焦躁難安，怕女孩睡著後著涼，於是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隨即起身去高三一班找牧昱佟。

宿嫿察覺到了女生的離開，可眼皮彷彿重若千斤，不多時，她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意識卻還清醒著。

在她的精神海中，意識逐漸匯聚出一個小小的人形。

小人倏地睜開眼睛，一躍而起，身形快得只能看見殘影。

白色的空間裡，牠伸出手，抓住了伺機而逃的那道紅光。

“系統錯誤……管理員甦醒……”機械音帶著幾分顫抖。

牠攥著紅光，明明力度不大，但紅光硬是在牠手中漸漸變得扭曲：“佔了我的東西兩輩子，該是時候還給我了。”

沒有感情的機械聲甚至帶上了“滋滋滋”的電流聲，就像是人類被扼住了喉嚨一樣。

“警告……危險……”

牠沒想真的扼殺掉紅光，手指一鬆，紅光便從牠指間躥了出來，然後迅速離牠遠遠的，瑟瑟發抖地面對著牠。

彷彿牠是個大魔王。

在紅光的“記憶”中，牠是比大魔王還恐怖的存在。

“未知錯誤……重新計算……”

“計算錯誤……重新計算……”

牠面無表情地看著紅光裡不斷滾動的程式碼，緩步踱到紅光面前。

紅光被牠嚇得已經出現了條件反射，下意識就要往後逃。

牠不緊不慢地抬起手，再次拽住了紅光，眉眼冷躁地將之扔出去：“兩個選擇。”

“一，幫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二，我親手殺了她。”

紅光的程式碼混亂成一片：“重新計算……”

“計算錯誤……”

……

黎非晚找到牧昱佟後，向他說明了宿嫿的情況。

牧昱佟一邊給藺臻嶸打電話，一邊大步往高二的教學樓走去。

兩人趕回來的時候，宿嫿還趴在桌上。

“牧學長，這……”黎非晚躡手躡腳地靠近，輕輕撥開遮擋住女孩臉頰的頭髮，果然見女孩睡著了。

黎非晚小聲對牧昱佟說：“睡著了。”

“你把手掌放在她額頭上，試試她的體溫。”

黎非晚依言將手掌貼在宿嫿的額頭上，炙熱的肌膚燙得她立即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