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聞展輕塵嬌叱:“何方高人,報上名來!”
白髮瞽者驟然精目迸射,桀桀笑道:“報不報名又怎樣,反正二位都是將死之人!”
安子衣方待上前攙扶,聞言閃退兩步,言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白髮瞽者道:“且不談臨安府戒備森嚴,更有黃山五雄與穀梁多羅守護,你們去了,豈非自尋死路?”
安子衣大吃一驚:“刺殺知府乃十六衛絕密,除自己與總亭主、刺衛門主之外,再無第四人知道,這老者如何得知?”忽又轉念:“師姐不是業已知曉,難道有人洩密?”
正尋思間,白髮瞽者早大踏步朝前疾行。觀其身形步法,足不粘塵,端得甚為矯健,絕非尋常之輩。
安子衣忙作揖叫道:“老伯稍等,在下有惑討教。”
白髮瞽者聞言更是敏捷,竟愈走愈快。
安子衣那裡肯舍,運功緊緊跟在後面。
展輕塵喊道:“小安子,等等我。”說著話忙提韁繩,馭騎急趕。
約莫半袋煙工夫,前方白髮瞽者猶如一粒黑豆,眨眼縱起身,沒入山林幽谷中。
安子衣天性聰慧,自習蛇行狐步以來,輕功在飛虎衛已屬第一號人物,就連刺殺門鄭門主也自嘆不如。於今遇到這位老者,卻越追越遠。不由暗付:“這老者許是世外高人,特來點化我的。也罷,追不上就不追了。”想到這,便止步回首。
居有間,才聽到馬褂鑾鈴聲。
展輕塵馳到身前,躍下馬背問道:“如何,那老伯怎麼說?”
安子衣搖搖頭道:“那老伯輕功絕倫,追他不上。”
展輕塵蹙眉言道:“小安子,未到臨安便如此兇險,咱們還是回總舵罷,求父親再換一個人來。”
安子衣正色道:“若不能完成任務,必以死明志,乃雁蕩十六亭門規,我怎好偷生苟且?”
展輕塵欲言又止,良久方道:“既如此,咱們走吧。”
二人各懷心事,進入瑞安府境內。
此時日已西垂,遠眺不見城鎮蹤跡。
展輕塵道:“只顧與那老者糾纏,怕是耽誤些許時辰,錯過打火之地,今晚可要露宿荒山了。”
安子衣環視四周,忽道:“遠處來一位樵夫,待我向他探訪。”
展輕塵依言望去,果見左邊山間小道上,現出箇中年男子,揹負兩捆木柴。
安子衣進前抱拳道:“在下有禮,請問這是什麼所在?”
樵夫道:“此乃永嘉縣轄,二位要往哪裡去?”
安子衣道:“往臨安府省親,路經此地,不想錯過打火宿棲之處,請足下指點。”
樵夫伸手指道:“過北一道山樑,便是縣城。”
安子衣頷首言道:“多謝。”
一人牽馬,一人騎乘,待皎月升起,才到永嘉城內。
登記兩間客房,用些膳食,二人敘談了會,便各自回房歇息。
安子衣和衣臥榻,琢磨這幾天接連發生的怪事,想了很久,也不知是怎麼走漏的訊息。漸漸睏意襲來,便揮掌扇滅油燈,合上雙目,迷迷糊糊寐去。
也不知多久,忽聞房頂傳來微弱越脊聲響。
安子衣忙屏氣緩息,瞪目支耳。
只聽“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黑影如風馳電掣疾至榻前,拉開帷帳。
安子衣暗道:“不好!”右掌食指與中指併攏,往來人神庭穴上一戳,沉聲喝道:“著!”
那黑影只微微閃動,便躲過攻勢。緊接一招纏絲剪雲手,欲反扣他腕處太淵穴。
安子衣不由大駭:“此人是誰,怎會我雁門玄攻?”遂也急施纏絲剪雲手,去扣來人經渠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