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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湖畔歌聲

外射進的陽光,因為是中午,安子衣所躺的木榻應該在東房。

大廳中間擺著八仙桌,一把青花瓷壺放在托盤上面,被竹製茶具圍繞著,八張木椅兩兩相對。

正堂懸掛一副對聯,上書文丞相臨終義賦:“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下方牆壁橫靠一張條形木案,估料丈餘長、三尺寬,上面擺設著祭品,無外乎俱是些熟食和果蔬。兩盞白色油燭列在兩旁,忽明忽暗。中間是祭奠用的香爐,裡面積澱很多灰燼,還有三炷沉香燃燒了大半,正昏昏欲滅。

西房緊閉著,安子衣有些好奇,徑走過去,抬手輕輕推開門。

“呔,你想作甚?”

從身後遂不及防傳來一聲驚喝,唬得安子衣戛然而止,慌忙扭過身,聚目看去。

進來是位髫齔女童,發頂綁個朝天揪,正眨巴大大的美目,雙唇微啟。

“沒、沒......”也許是太冒失,也許是不知所措,反正認為自己理虧,安子衣不知該如何答應。

女童左手食指放在嘴裡輕輕咬著,歪起小腦袋繞他轉了一圈,俏立面前言道:“喲,你是新來的罷?”

“是......”安子衣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

女童笑了,抓住他的胳膊問道:“喏,我是展輕塵,你叫什麼?”

“我、我不記得了。”安子衣突然臉頰發燙。

展輕塵如同大人般螓首輕點,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難怪,剛來都不記得自己的姓氏。”

“塵兒,他是安子衣,以後就是你師弟。”展元的到來,緩解了一時尷尬。

展輕塵依舊未動,含笑問道:“聽起來怎像女童姓名?師弟,那你可讀過私塾?可知我名字的來歷麼?父親說,我的名字取自《烈女傳》輕塵棲弱草中的兩字。”

安子衣搖搖頭回道:“無有,不過家父曾教過我讀書識字。”

展輕塵搖頭晃腦的念道:“我為郡,所謂四盡:水中魚鱉盡,山中麞鹿盡,田中米穀盡,村裡民庶盡。丈夫生世,如輕塵棲弱草,白駒之過隙。人生歡樂富貴幾何時......”

展元催促道:“快將衣裳換上,隨塵兒出去玩耍吧。”

安子衣接過衣裳,侷促的看看女童。

展輕塵抿嘴一笑,言道:“咦,你害羞麼?那咱們先出去啦,元叔叔走。”

此後,安子衣便與師兄弟們一起學習詩詞歌賦、四書五經。

當然更多時候學得是暗諜術,刺殺術以及偽裝術。

十歲這年,由於成績優異,安子衣越過飛狼衛、飛豹衛,直接被選入飛虎衛。開始修習各種武功、暗器、玄機陣法。

原來的同門師兄弟就此分開,打那以後從未再見過。

以真面目示人的,除展總亭主家眷,並總舵一亭四門衛外,就是飛虎衛分亭主。

五年後,刺衛亭接到第一個命令是刺殺臨安知府。

為什麼,安子衣不知道,沒人問,也沒人敢問,這是十六亭衛的門規。

飛虎衛分亭主斟酌再三,將任務交給了他。

安子衣到山下永嘉府,時已至深夜。遂踅摸一家客棧登記完畢,將包裹放在二樓房內,返回大堂準備用膳。瞧靠窗的位置空閒,便走過去坐下,點選兩碟小菜,一壺梅花燙。

果然好酒,有霖江南《梅花燙》賦曰:寒玉冰中一縷香,溫軟汩汩至衷腸。莫道天涯無交識,飲罷處處逢故良。

正暢酣當兒,忽聽歌聲傳來。

安子衣微眯雙目,透窗遠眺。

但見遠處湖面一葉扁舟,自枯萎的蘆葦蕩緩緩划來。

上有一女子,約舞勺之年,正側伏船頭,伸出皓腕玉指撩嬉清波。白衣素裳,迎風飄飄。婉轉的歌聲當是出於她口,名為《醉花陰》:“山色幾分如墨重,鳥影隨風動,月淡暖閣深,中有何人,寒夜清幽夢,夢逐蝶舞花香送,醒把新詞弄,梅蕊傲霜開,花映疏簾,下雪情獨縱......”

這首詞十三歲時,安子衣與師姐展輕塵在學堂裡背誦過。

那時她問:“子衣,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安子衣搖搖頭道:“不解,反正覺得很美。”

展輕塵便撇起小嘴,伸手戳一下他的額頭,嗔罵道:“傻瓜!”

“呔,小妖女,看你往哪裡跑!”突然的暴喝,將安子衣從遐想中驚醒,忙定睛細觀。

亦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四艘官船,上面合列排數十人,嘩啦啦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