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池懷北和池溪約了二人一起去靈隱寺祈福。
因著他們要午時才過來,錦安和瓊娘就決定先去老地方吃早飯。
落座於河岸邊的早點鋪子,錦安依舊點了油炸檜、松花糰子和豆粥。
“錦安,你還是那麼的愛吃油炸檜!”瓊娘笑道。
李錦安不假思索的道:“誰讓他們作惡多端了,現在能上百姓的餐桌,也是他們的福氣了。”
說著說著,二人笑作一團。
河面上,一葉輕舟緩緩划著,站在舟上的人遠遠的瞥見了岸上人兒,心中難免一陣悸動。看著岸上人兒的笑語盈盈的側臉,這一顰一笑都是他記憶中的書瑜啊!眼見船就要劃過,他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船家,靠岸!”
“得嘞!”
上岸之後,谷巖也走進了那家早點鋪子。
“客官,您坐著,要吃點什麼啊?”小二見客人來,忙招呼著。
谷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李錦安,也沒有聽清小二說了什麼。
“客官?”小二又喊了一聲。
谷巖方才回過神來,他看向李錦安面前的早餐,道:“來一份油炸檜,一碗豆粥吧!”
“得嘞!”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李錦安的注意,她感受到了一道炙熱的目光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灼燒。
抬眼望去,正正的對上了谷巖的眸子。
這樣的眼神,她從來沒有見到過,是失落,是孤獨,是淒涼,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她有一瞬間的心疼和自責,若是自己早一點離開臨安,或者當初就不選擇來臨安,會不會結局又不一樣了。
谷巖走向了李錦安身後的座位,在坐下的那一刻,他好想喊一句:書瑜。
就如同多年前,她在早點鋪子早早的點好了油炸檜,然後他跑過來喊她一樣。
他看向河面柳芽兒抽出的新條還有對面穿著嶄新衣服帶著孩子的夫妻,不知為何,眼淚就那麼莫名的流了出來。他扯了衣袖胡亂的擦了擦,強壓下心中的不甘,終是說了一句:“抱歉,李娘子,那日在玲瓏山,是谷某失禮了。”
李錦安拿油炸檜的手一頓,瓊娘見狀,她同李錦安使了個眼色,自己便去外面等著了。
李錦安回過神來,牽強的笑道:“無妨的,谷大人!”
“你長得真的很像她。”谷巖直言。
“嗯,能和她長得相似,也是我的幸運。”不知為何,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會揪心的疼,尤其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谷巖側頭看向對岸,哽咽道:“曾經,她同我說,大雁是忠貞之鳥,倘若一隻死去,另外一隻也絕不會獨活。她還親手繡了一塊雙飛雁的手帕給我,她說,一隻是她,一隻是我。只是我食言了,讓她孤零零的就走了。”
聞言,李錦安只覺得心頭彷彿堵了一團棉花,要讓她窒息,難受得緊。她沒有想到,十多年前的話,他記到了今天。
谷巖又道:“我曾無數次的自責,若是我能勇敢一點,去陪她,她是不是就不會走得那麼孤獨了,我的書瑜啊!在那邊會不會怪我如此的懦弱。”
李錦安一行熱淚早已忍不住奪眶而出,她扯出手帕慌忙的擦拭著。因是背對著彼此,她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絕望,他也沒有注意到她隱忍下的酸澀。
將一口苦澀生生嚥下,她柔聲道:“或許,她在另一個世界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快樂的活著。她帶著你的滿腔愛意離開,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倘若她知曉你在這個人世間過得不快樂,她在另一邊或許也不會快樂的。”
確實,親眼看到谷巖這般模樣,她心中確實不是滋味。
其實,她還是想好好同谷巖道個別的,十一年前的那場道別,是那樣的匆忙。現在這番話,是道別,亦是她的心裡話。
沉默良久,谷巖道:“我知曉的,只是現在聽你說出來,就如她在同我說一般。”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糾結自責。一個“孝”字和一個“忠”字壓著他,讓他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書瑜。
“谷大人,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李錦安知曉他有大好的前途,不應該拘泥於過往雲煙,他少時的凌雲志,她現在也算換了一個身份看到了。
谷巖微微怔愣住,苦笑道:“多謝!”
小二的和店家看著二人點了東西又不吃,還背對著背講話,是熟人的樣子,卻又不坐在一起,好生奇怪。
若不是瓊娘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