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孃的前二十年過得太苦了,好不容易有一個真心待她的嚴二郎,上天也要吝嗇著收走他。
這些事情是瓊娘不願提及的,可現在她卻能很坦然的同別人講述。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再提及嚴二郎時,她能這樣坦然的去面對。
李錦安安撫著她,眼裡滿是心疼,:“瓊娘,你要不要去他的墳前祭拜一下,我們這次離開,或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
瓊娘眸子亮了,她一臉認真的看著李錦安,“真的可以嗎?”
李錦安點了點頭,“去同他道個別吧!”說完,她又朝著駕車的江川和池懷北說道:“我們且隨她去一趟吧,抱歉了。”
池懷北出聲安慰:“無妨,我們先去街上買點祭拜的東西吧!”
“不必了,我只是去同他道個別,想和他說幾句話。”瓊娘出聲阻止,她何嘗不想給二郎上個香,可她現在身無分文,總不好連祭拜二郎都要他們破費吧!
池懷北知曉瓊孃的心意,他也沒有勉強。
在瓊孃的指引下,馬車來到了嚴二郎的墳墓。
瓊娘婉拒了李錦安的攙扶,她跌跌撞撞的行至碑前,她掏出手中的帕子,輕輕的擦去二郎墓碑上的灰塵。
其實墓碑上幾乎就沒有灰塵,她隔三差五的就會來這裡,同二郎說說話,也會仔細的為二郎擦去碑上的灰塵。
李錦安他們三個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
瓊娘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碑上刻著的字,她眸子似一汪清泉,臉頰上瞬時滑過一道淚痕,眼淚掉落在祭臺上,她顫抖著聲音開口。
“二郎,我可能以後都不會來看你了。”不知為何,說到此處時,她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彷彿自己和二郎真的要斷了聯絡一般。“我以為我可以堅持一輩子,給你擦一輩子的墓碑,可我要食言了,你向來不忍看我落淚,可這次我真的控制不住了。”
“你曾說,若是有一天你走了,讓我將你從我的記憶中抹去,可談何容易啊!二郎,把你從我的記憶裡摘去,比剜我的心還讓我難受。你知道嗎?自你走後,我日日受婆母和嫂嫂的磋磨,可我始終沒有將放妻書拿出來,我不想同你斷了最後的聯絡。”
“可是我的母親和兄長,他們要逼著我改嫁,我的心裡只有你,他們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你知道嗎?當我跳入水中,冰冷的江水將我包裹,我竟覺得無比的放鬆,我想,這樣的話,我就能早點見到你了。”
“可上天偏偏把李娘子帶到了我的身邊,我不想,也不願被救,可上天再一次忽視了我的祈求,就如一年前我祈禱你不要死去。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祈禱上天留下你的時候,它要狠心的帶走你,我祈禱上天帶走我的時候,它又狠心的留下了我,難道我倆是註定無緣嗎?”
瓊娘已經哭幹了眼淚,她只剩一顆心還在跳動。
“我想,這次我救遵循天意吧!我要走了,二郎,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開始我新的生活,在這裡,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二郎,若是你想我了,你能否來我的夢裡看看我,哪怕一次也行啊!”
自從二郎走後,瓊娘每天都掰著指頭過日子,在她的記憶中,二郎從來沒有入過她的夢。或許二郎在以這樣的方式來讓瓊娘忘了他,讓瓊娘開始新的生活。
可瓊娘何等的執著,她一旦認定了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
三人站在馬車旁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李錦安覺得自己的鼻尖也是酸酸的,她不忍的轉過身去看向遠方。
江川問道:“看她現在的樣子,我們帶走她真的是一個好的決定嗎?她這樣捨不得她的亡夫,帶她走會不會太殘忍了?”
李錦安也動搖了,她知道,這一別,可能就是一生了。
池懷北搖了搖頭,“把她留在這裡才是對她最大的殘忍,這裡除了她的亡夫,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我想,嚴二郎在天之靈,要是知道了他割捨不下的女子被折磨得幾乎活不下去,他也會難受的吧!”
這句話點醒了李錦安,杏花村留給瓊孃的回憶太多了,她再繼續待在這裡,也會影響她往後的生活。
況且那嚴家二郎若是真的愛瓊娘,他在天之靈也會支援瓊娘離開這傷心之地的。
或許離開這個地方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瓊娘同二郎說了好些話,傾盡這一年的思念。
最後,她還是噙著淚,在二郎的墓碑上落下一吻。
不知為何,說完這些後,她心裡不再如刀絞般疼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