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默默關注著一旁的蕭雲湛，這已經是他喝的第十杯酒了。

也對，蕭雲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原諒了自己的呢。儘管最終造成這個結果的人不是他，但是的的確確是他將刀親手遞到了秦銘的手上，最終釀成禍端。

蕭雲湛就坐在瓊娘身邊，在蕭雲湛要倒第十一杯酒的時候，瓊娘伸手攔住了他，“蕭雲湛，別喝了。”

聞言，蕭雲湛心頭一暖，側頭看著瓊娘關懷的眸光，他的一顆心也柔軟了下來。

他輕輕笑著，但笑得勉強，笑得苦澀。

“瓊娘，謝謝你。可是，我還是不能原諒我自己，午夜夢迴，我總會聯想到長樂坊的事情。”

在朝堂上，萱兒掀開幃帽，露出被燒傷後猙獰的面容，親口複述當夜的情形，然後親自指證了秦銘和皇城司。

透過萱兒的描述，他方才知曉那晚的慘烈，也明白在這件事情中，自己才是推波助瀾的那一個。

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過錯，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李偲偲就坐在瓊娘身旁，也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她知曉現在蕭雲湛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受的。

若當年高家沒有遭逢變故，若高熙的父親沒有遇到她，或許，他的一切也都不一樣了。

李偲偲在昨晚去了莊子上，因為和萱兒有著相似的經歷，萱兒終於願意敞開心扉。

剛開始，萱兒心裡始終防備著，雖然讓李偲偲進門了，但卻不曾開口說話。

直到，李偲偲也講起了她小時候，是如何去到江州的添香樓，後來被陸政言贖身之後，又遭遇了怎樣的冷眼。

其實，世道對女子本來就不公，尤其是像她們這樣的女子。

在別人眼裡，她們不過是玩物罷了。

骯髒、遭人唾棄，揹負罵名......若有選擇，誰願意去到那種地方，過著那樣的生活？

當她看到萱兒的臉的時候，她幾乎是抑制不住的將萱兒摟在懷中。

才十六歲啊，花一樣的年紀，往後還有幾十年要過活，毀了她的臉，讓她如何是好。

池懷北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萱兒和阿歡我也就讓江川安排在福來客棧了，方才也送了一桌席面過去，往後姐妹二人要如何打算...”他將目光轉向李偲偲，“李姨，還得多麻煩你，我們這些人中，她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萱兒她心智成熟，完全不像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經此一事，她也有自己的主意。”

李偲偲想起兩個孩子，就心疼的點了點頭，“放心吧！今晚我就去開導開導她們。”

“李姨！”

蕭雲湛喊道，他是第一次喊李偲偲李姨，他將一個盒子拿了出來，裡面是他的一些心意，“李姨，她們恨皇城司，也恨我。我自知已經無法挽回什麼，但還是想對她們姐妹做一些補償。李姨，這個就由你代為轉交給她們吧！”

李偲偲心裡動容，她接過盒子，柔聲說道：“孩子，莫要和自己過不去了。”

許久，蕭雲湛點點頭，“嗯！”

他扭頭看向瓊娘，神情真誠無比，“瓊娘，也真心的謝謝你。”

他忽而覺得，瓊娘也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前些天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讓蕭雲湛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溫暖。

回想和瓊娘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發現瓊娘雖然年紀小，但思慮周全，而且心腸柔軟。她會明顯的察覺到他情緒的低落，也會給他送上解救的藥丸。

如果可以，他也想為瓊娘做些什麼。

瓊娘會心一笑，“若真的要謝我，你就莫要拿著過去的錯誤來懲罰現在的自己了。”

聞言，蕭雲湛倒酒的手一頓。片刻過後，他眉間帶了些許柔情，點了點頭。

李錦安知曉萱兒和阿歡的事情後，也是久久不能釋懷。

......

回去之後，李錦安做了一個決定。

她想成立一個救濟院，專門收養那些貧苦被人拋棄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若她們能被家庭拋棄之後，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能在裡面讀書識字，然後學一門手藝養活自己，也不至於落入那煙花之地，成為別人的玩物。

次日，她將這個想法和池懷北和瓊娘一說，當即就得到了他們的支援。

池懷北知曉錦安的想法，他其實這些年也資助了一些善堂，可是裡面還是太侷限了，雖然管了那些孩子的吃喝，但到底還是一事無成。

若他們自己成立一個救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