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涼清楚地記得，《道術入門》提到靈理世界有一個叫做多多迪撒爾的人提出“天靈猜想”，即天靈生物有四個存續階段，零識，開蒙，閉環，歸零。

但他完全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聽到“閉環”。

房間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視線交匯，表情各異。

k戴上墨鏡，緩緩靠向椅背。水野身體挺直，盯著螢幕。水哥沉默不語，垂下眼瞼看著地面，一旁的老唐嚥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影片中的“李涼”唸完詩，似乎鬆了一口氣，笑著正要說話，畫面突然一跳，場景變了。

新的場景明顯是一個聚會，看起來是晚上，畫面是一片草坪，站滿了人，三三兩兩聚集聊天，全都身著正裝端著酒杯，許多託著酒盤的服務員穿梭其中，聲音嘈雜，非常熱鬧。

影片似乎是由手持裝置拍攝，鏡頭晃動得很厲害，能聽到旁邊有人不知說了什麼，引起一陣大笑。

李涼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影片中，場景中隱約能看到蛋糕和鮮花，背景音樂是鋼琴，演奏的曲子一般出現在婚禮中。

一個婚禮現場？

忽然，畫面中的所有人安靜下來，同時轉向一個方向。

鏡頭隨之轉動。

下一刻，畫面再次一跳。

“李涼”再一次出現，但是，眾人立刻發現，這次的“李涼”變得不一樣了。

畫面中，“李涼”彷彿比剛才老了四五十歲，變成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滿頭白髮，縮在椅子裡，精神萎靡。

鏡頭穩定卻稍微有一點偏，明顯未經除錯，似乎是一臺“李涼”獨自架設的固定拍攝裝置。

場景也不再是那個白色房間，而是……呈輻射狀矗立的貨架，上面隱約擺著乳白色的卵。

武器基地……李涼緊緊攥著拳頭，骨節泛白。

“閉環階段，第三千七百五十次記錄。”“比利”不在了，這次由“李涼”獨自說出這句話，然後，他嘴巴動了動，再次念出那首詩：“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白晝將盡，暮年仍應燃燒咆哮……”

與“年輕”時不同，此刻的“李涼”聲音含糊，腦袋不自覺地顫抖。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珠一直在動，眼睛的焦點一直在空處遊離，就像正有東西在他眼前此起彼伏的出現消失。

聲音斷斷續續，好幾次“李涼”像忘記了下面的句子，陷入遲疑，片刻才能繼續。

直到最後。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怒斥吧，怒斥，怒斥那光的消逝。”

畫面再次一跳，影片又變成了剛才的婚禮現場。

鏡頭晃動，顯示著操控鏡頭的人正快步向一座別墅走去，鏡頭與無數人擦肩而過，穿過人滿為患的客廳，徑直走上二樓，來到一個房間門口。

門虛掩著。

鏡頭從門縫拍過去，恰好能拍到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側身坐在鏡子前，周圍有很多女人圍著她，有拿著小刷子化妝的，有為她抱著婚紗後襬的，還有不停打電話手舞足蹈的。

而女人卻在發呆，表情平靜，右手抓著手捧花擱在腿上，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撲粉。

片刻，女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頭看向鏡頭，接著展顏一笑，吐了下舌尖，伸出手指向鏡頭，調皮地抿嘴皺了皺鼻子。

站在她周圍的女人們同時看過來，一起笑了起來。

音樂輕柔，伴隨著背景喧鬧聲人聲，一切都顯示著這是一個溫馨的婚禮。

李涼呆呆看著鏡頭中做鬼臉的女孩。

這個女孩就是他在維修無人機基地發現的一張半照片中的女孩，此刻，照片就放在他腳邊的揹包裡。

她是誰？嫁給了誰？

k明顯也發現了這一點，轉頭瞥了一眼李涼。

這時。

畫面又一次跳轉。

“李涼”再次出現。

所有人同時發出吸冷氣聲。

這次的“李涼”變得無比蒼老，白髮幾乎掉光，瘦如骷髏，慘白的面板上滿是老年斑，歪在椅子上，靜靜看著鏡頭，眼珠渾濁，沒有焦點。

“閉環，四千三…三十七。”

他艱難地舔了一下嘴唇，似乎由於牙齒掉光的緣故，說話有些虛弱的氣音：“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白晝將盡，暮年仍應燃燒……”

忽然，他卡住了。

好像忘了下一句是什麼。

下一刻，“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