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妃低頭先鑽出來,四處看了看,方才回身輕輕喚了一聲:
“姐姐小心些兒,洞子外面已經沒有什麼刺條與碎石了。”
隨著話音,張嫣也是低頭慢慢鑽出,然後直起腰身,抱著小昭仁公主緩緩走出來,望著孟遠狼狽不堪地微微一禮道:
“多謝將軍出手搭救,妾身、妾身以為將軍是斷斷不會回來了的,沒想到——”
話音未落,王承恩從山石旁轉出,嚎啕拜道:
“太后娘娘,奴才、奴才王承恩給您請安了,嗚嗚嗚,娘娘安好,一切便好。眼下咱家有了天神般降臨的將軍,咱們、咱們再也不消怕得那些賊寇,將軍又豈能扔下咱們這一大堆人而棄之不顧呢?”
張嫣吃了一驚,待看清是王承恩後,臉上不覺就油然而生出一絲髮自內心的驚喜,也是淚光閃閃道:
“原來是王大公公,如此說來,皇帝、皇帝也已然逃脫了虎口出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孟遠瞅著這主僕相見後有一番唏噓不已的場面,雖然不忍,但還是看了看天色道:
“好啦,現在不是敘話的時候,抓緊時間,接下來怎麼將你們安然無恙地弄出這京城去,才是更麻煩的事情哩!”
說著,他便轉身率先往回走去。
孟遠這麼做,其實就是為了給他們主僕留出說話的空擋來。
而且,他也需要借王承恩之口,將崇禎皇帝方才的那番話,再一字不差地轉述給身為懿安皇后的張嫣聽。
有了崇禎皇帝的親口承諾,再加上懿安皇后的背書,以後自己在整個大明疆域之內無論怎樣行事,就有了法理和師出正統的天然優勢。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要得到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懸賞令整個體系的認可。
而每獲得一次認可,最現實的好處,就是自己對隨身軍火庫的一次次解印,直到這個軍火庫最後向自己全面開放。
這個,才是孟遠當前朝思暮想的急需品!
而不出所料的是,孟遠剛剛拉開了一些距離,張嫣馬上就換了一副面孔,居高臨下地看著王承恩道:
“王公公,天子當真救了出來?”
王承恩也是神態變得更加恭謹,低頭道:
“回娘娘的話,皇爺安好,只是皇爺,皇爺他——”
說著,王承恩一想到崇禎橫臥在地的樣子,突然間便又悲從心起,下意識地張嘴又要嚎啕大哭,卻被張嫣一眼瞪道:
“閉嘴,王公公!國破人亡,哪裡還有空在這兒哭號,況且你又哭給誰看?”
“現在當緊的是,要讓皇帝重新振作起來,想盡一切法子也要轉道南京。這裡的京師,雖然垮了,但南京還有一個完成的朝廷,不僅有富庶的江南環繞,還有眾多勤王之師,尤其是那江北四鎮的劉良佐、高傑、黃得功以及劉澤清,一點也不比關寧鐵騎差。”
“只要天子振作,大明是不會就這樣完了的!”
見張嫣說得頭頭是道,王承恩終於還是哭出了聲來,掩面而道:
“太后,奴才、奴才方才沒敢說,咱家皇爺、皇爺其實已經、已經在這煤山之上投繯自盡!”
啊——
張嫣頓時兩眼一黑,身子晃了晃,險些將懷裡的小昭仁失手摔落在地。
王承恩見狀,連忙又哭道:
“太后勿慌,這從頭到尾不都有這樣一位錦衣金甲的將軍麼?他也不知使了什麼神通,沒見他人影,就有什麼遠遠地飛來,將皇爺脖子上的繩索割斷。”
“也幸虧有了這神來之物,才算救下了皇爺,也順帶救下了奴才。只是,只是皇爺現在神智還有些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怕是,怕是——”
張嫣鬆口氣,凝眉罵道:
“奴才,也不一次將話說完,想要嚇死本宮麼?”
“還有哇,你、你給本宮閉嘴,大明已經搖搖欲墜,現在要的不是一個哭劉備,而是一個驅逐了韃虜大殺四方的太祖爺爺!”
王承恩怔了怔,呆呆地看著宛若先皇附身的懿安皇后,哭聲戛然而止,但嘴裡卻也不由得脫口而出道:
“娘、娘娘,皇爺、皇爺方才當做眾人面已然頒下口旨,此後在皇爺清醒復原之前,一、一切都唯那錦衣金甲將軍為準!”
張嫣聞言不由得也是一愣,半晌,方才徐徐點頭道:
“天子還沒有糊塗,醒過來第一件事就能想到這層,此乃天佑我大明,列祖列宗在保佑我等這些不肖子孫!”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