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這眼前奇裝異服的漢子,到底是妖人還是神道?
兩百多人的戰陣,忽然發出一陣驚恐的嚇破了膽子的呼喊聲,哪裡還顧得上他們所謂的權將軍,紛紛抱頭鼠竄——
倒是已經衝將上來的副將、參將,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多少有些硬氣和義氣,一個個愣在原地,拼命勒住胯下同樣已經被狂暴的機槍掃射給嚇暈了的戰馬,死死盯著孟遠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狠狠擼出去了一梭子的孟遠,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原本,他是的確準備殺紅了眼地要幹掉所有衝上來的這隊大順軍人馬。
但是,面對丟盔棄甲四散逃去了的兵丁,孟遠終究還是心生惻隱地抬起了緊扣著扳機為自己掙命的槍口。
畢竟,這些流寇,除了首惡,他們還是不能等同於外族,屠了也就屠了。
放下刀槍,他們到底還是自己的族人啊!
孟遠嘆口氣,忽然發現面前一個個急停下來的七八個參將、副將裡面,似乎少了一個自己始終在關注的人——牛金星。
不過這時候,已經無暇他顧了,因為,灰頭灰腦連續在地上翻滾逃命的田見秀,見孟遠收起了殺心,也跟著慢慢站起來,立在他的死馬旁,臉上陰晴不定地垂手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再動。
掃視了一圈後,孟遠揚了揚下巴,對其中兩個身上揹著弓箭的偏將道:
“不想死的話,把你們的弓箭扔到地上去。”
兩人看了看黑洞洞的槍口,沒有半分遲疑,抬手取下長弓和箭囊,撲通、撲通依言將它們全部丟棄在了馬頭前。
孟漁點點頭,目視著二人道:
“很好,現在你們下馬,將他們一個個全部捆起來。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馬上逃跑,看看七八個人一起跑,試一試到底是你們的馬快,還是我的手更快!”
此言一出,讓七八個正坐在馬上互相對眼的副將、參將,頓時面色大變,紛紛扭頭看了一眼田見秀,隨即一個個滾鞍下馬,做出束手就擒的模樣。
待所有人都被捆綁起來以後,孟遠這才慢步走到田見秀面前,嘆口氣道:
“你為什麼不接著跑,或者,乾脆像一個真正大將那樣寧死不屈,舉劍自裁?你這樣子,讓我很是為難啊!”
田見秀一聽,頓時眼中有了一絲希望的光亮,突然張嘴道:
“俺、俺是大將不假,但俺從小、從小就怕疼,一生下來就怕疼!好漢,怎麼、怎麼做你可以不殺俺?”
孟遠驚愕了一下,忽然點頭道:
“一面田字大旗是你的,一面牛字大旗,是牛金星的,剛才趁亂逃走的那人,可是牛金星?”
田見秀急忙點頭,激動地一抱拳道:
“好漢,原來好漢要捉的人是牛金星?此人甚是陰損,從他投闖王以來,俺就一直看他不順眼。好漢,俺可以想辦法將他——”
孟遠冷笑一聲,鄙視道:
“住口,你果然是一個十分性格分裂之人,面對敵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孃的,趕緊給我滾!”
誰知,這田見秀不僅沒有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反而一臉悲慼道:
“好漢,你、你已經將俺說得如此不堪,俺這副樣子回去,那些逃走的兵怕是早就將俺這行狀傳將了出去,回去、回去,即便闖王不殺俺,俺也是無臉在混下去了啊!”
“再說了,俺、俺還是怕你故意放俺走,然後、然後就可以不為難地殺俺了——”
靠,沒想到史上赫赫有名的田見秀,親眼見了,竟然是如此首鼠兩端之人!
孟遠眼見痛下殺手已經很難做到,只好腹黑地使出從前慣用的伎倆,故技重施地伸手入懷,搓出一團身上的泥垢道:
“既然這麼怕死,那就給你一次機會——”
“看清楚嘍,這是我的獨門藥丸忠奸善惡丸,吃下去,三天以內對身體不僅無礙還大有裨益。不過,三日後若不服解藥,它便是絕世毒藥,扁鵲再世也休想救得。”
“當然,吃還是不吃,在你自己。”
田見秀盯著黑乎乎的一坨,面上變了又變,忽然探手一抓,一口吞下肚去,然後竟放聲哭道:
“俺、俺田見秀天生怕疼,害俺一聲啊!俺、俺這一世英名,算是、算是自今日徹底毀了,啊啊啊……”
七八個偏將、副將與參將,在一旁側目瞅著,面面相覷,也紛紛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來。
孟遠厭惡地甩了甩手,四處看了看,開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