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自己的話,向來以吳家頂樑柱自居的吳三桂是絕不可能聽他的,但吳三鳳嘆口氣,還是說了一句:
“長伯,咱們也並不全是已然走投無路了。而且,咱們畢竟還是漢人。所謂聖人有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現在是因為前有北-京的李自成,後有南-京的備用朝廷,中間還夾著一個自封為大西皇帝的張獻忠。”
“等到哪一天他們都被滅了,我敢跟你打賭,長伯,那時就該輪到我們了!”
吳三桂臉色變了變,半晌無語。
就在吳三鳳以為驚喜地以為他回心轉意時,吳三桂忽然咬牙切齒道:
“你說的也許沒錯——”
“但是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我堂堂吳三桂,竟然連自己的一個愛妾都保不住,又有何臉面立於這世間?”
“告訴你吧大哥,我吳三桂沒有你那麼多文縐縐的說辭,我只知道,誰讓老子丟了顏面,他就是天王老子,他孃的老子也要先把這口氣出順了再說!”
吳三鳳搖搖頭,忽然想起一事來,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封密函道:
“長伯,還記得咱們在京師的眼線,最早送出來的一份諜報麼?據說在李自成破城的那一天,整個京城又發生了一件像天啟年間天降火球的咄咄怪事。”
“只可惜後來李自成將訊息封鎖得太嚴實了,竟然將他的老營悍卒全部撒了出去,分佈在京城角角落落。”
“但即便如此,整個京城坊間還是傳遍了這個傳聞。”
吳三桂聽了,忽然不屑地冷哼一聲:
“這種沒頭沒尾無影的事情,豈能當真?”
“哼,錦衣金甲天神,幾進幾齣皇宮,皇帝皇后依然龍鳳呈祥琴瑟和鳴——若這些風言風語是真的,闖賊李自成怎麼可能至今還在皇宮大內逍遙自在!”
“大哥,你若真有這份閒心,還是多操心祖成業和我的那兩千關寧鐵騎吧。他們自從被我先期派往京畿之地,冀望能夠接應我們在京城裡的家眷出來。”
“誰知,這一去便杳無音訊了。他們現在到底在何處,是死是活,你到至今都沒有查出半點頭緒來,還在此與我扯什麼閒篇?”
“罷了,你回去歇著吧,我意已決,明早就派信使北去!”
吳三鳳見吳三桂發怒,倒也不敢再多言,暗自嘆口氣,轉身而去。
走到一半,吳三桂忽然在後面又叮囑了一句:
“祖成業莫名失蹤的事情,切莫說漏了嘴,尤其是在咱們這個不爭氣的二舅沒走之前,懂了嗎?”
第二天,吳三桂果然不是說什麼氣話,而是當真派出了三支信使,一路北去。
一件事情,為何要派出三路信使,原本這就是邊關定製,一般極其重要軍情軍報,都會派出雙份信使一前一後出發,以確保訊息送達。
但是在臨出發時,四處遊弋的偵騎忽然又傳回最新探報,說是那條幹涸了三四十年之久的順河,不知何時忽然河水暴漲,現在又恢復了大河模樣。
這樣一來,雖然對山海關本身的城防沒有太大影響,但對要一路北去的信使來說,可就成了大事了。
畢竟,三四十年都不是大河了,船工、船家早就沒有了,這過河豈不成了問題?
這下,別說吳三桂,就連祖大樂都急了,在那裡惱怒地直跺腳。
信使不能成功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能再像來時那樣回去了,這才是讓他感到恐慌的事情。
因為追著屁股攆來的悍將劉宗敏和他的十萬大軍,那可都是一旦開動起來,走到哪裡沿途都是要雞犬不寧、村村寨寨滅頂的啊!
這種時候,他就是一個過客,可不想與這樣的魔頭撞面……
一番忙亂過後,三批信使只好全部換人,換上不怕水並且能鳧水,同時還要吃苦耐勞,能言善辯的,照這個標準去找,一時間還真不容易湊齊。
好在兩萬大軍到底人口基數大,折騰了半日,總算湊齊了人數,結果又發現整個大軍,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用作浮游的皮囊。
無可奈何之下,吳三桂只好開始打祖大樂的主意。
因為,祖大樂雖然是漢人,但整個隨行卻九成都是護衛的滿清韃子兵,幾乎人人都有一大一下兩個皮囊。
大的皮囊,平時不用,就壓實綁在馬屁股後面的行裝中。
小皮囊,則每天都是灌得滿當當的,走哪兒帶到哪兒。
“二舅,請你從隨行的韃子那裡賙濟幾個大皮囊給信使,以便他們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