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了路上的那番波折,祖大樂到了西沙河驛,望著連綿不絕戒備森嚴的關寧鐵騎連營,不覺收起了一絲欽差大臣般的心理,暗自敬畏地觀察著裡面的佈置,以及每個士卒的舉止表情,終於不再趾高氣揚地對人說話了。
也不知是吳三桂剛才在路上的氣未消,還是的確軍情緊急,進了大營,吳三鳳並未將他直接迎到中軍大帳,而是在一旁的偏帳將他迎進,請他坐下奉上茶後,竟也出帳去了。
不過他到底不比吳三桂,一炷香後,很快又走回來,而且滿臉的喜氣洋洋。
祖大樂見狀,馬上趁勢笑道:
“三鳳,方才說有什麼緊急軍情,你哥倆兒都是黑臉張飛似的,現在又笑容滿面,莫非有什麼好事來了?”
吳三鳳點點頭,嘴裡喜滋滋道:
“確有喜事,而且這喜事怕是二舅聽了也會高興,因為它與二舅此番歸鄉也有大大的關聯。”
哦,祖大樂頓時來了精神,坐直腰板道:
“果然還是三鳳最懂事,三鳳呀,我此番冒死回來,雖說祖吳兩家不分,但說到底還更多的還是為了你吳家。待見了你弟弟吳三桂,到時你這個吳氏長子可要多替你吳氏一門著想,別想著什麼家國天下,要多幫村著二舅勸勸他!”
“唔,對了,你剛說的好事到底是什麼?”
吳三鳳一笑,指了指山海關方向道:
“李自成派了說客來,二舅想必也是在盛京的軍報諜情中少不了會看到的吧?”
“就在今晨,留守山海關的三輔已經遵照密令,派出吳六郡引三千八百關寧鐵騎,趁著唐通軍還在做著招降我關寧鐵騎春秋大夢之際,攻其不備,一舉全殲了他全部八千兵馬!”
唐通,呵呵,就是那個也被自盡的皇帝賜封的最後一個平西伯麼?
祖大樂大喜道:
“那唐通呢,可曾取了他的首級?”
“孃的,當年他可是沒有少殺盛京的兵馬。三桂若是拿了他的腦袋去盛京,也是不錯的見面禮!”
吳三鳳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
“唐通跑了,八千大軍僅僅三四百殘餘兵將,即便回去也會被李自成砍頭的!”
哼,祖大樂獰笑一聲,幸災樂禍道:
“這個唐通,當年松山之戰後,洪承疇被俘,錦-州城被圍整整年餘,城中糧草殆盡,最後到處都是殺人相食。”
“他唐通與其他兵馬奉旨增援,結果被鄭親王濟爾哈朗、豫親王多鐸殺得屁滾尿流,連松錦的門戶邊兒都沒有摸到就鎩羽而去。結果回去後,反而汙衊錦-州城殺人相食之事。”
“哈哈,這次三輔可算是為我兩家出了一口惡氣!”
正眉飛色舞地說著,帳外傳來一聲相請聲:
“大爺,伯爺請客人到中軍大帳敘話。”
吳三鳳一聽,趕緊引著祖大樂過去。
一到帳裡,祖大樂便望著端坐在帥位上的吳三桂賀喜道:
“三桂,聽說你把前來當闖賊說客的唐通,連同他的八千兵馬,全都給收拾了?”
“哈哈,好哇好哇,這一下,你這邊即使不用再說任何話,在攝政王那邊,他都會將這件事視作你的表忠心之舉啊!”
吳三鳳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慌亂地瞅了一眼吳三桂,心裡懊惱不已地暗叫一聲不好!
他奶奶的,怎麼一高興,就一下子說禿嚕嘴了呢?
直娘賊,這下二舅站在多爾袞一方,算是一下子佔據了主動了!
誰知,吳三桂卻是不動聲色,一本正經地公事公辦道:
“這是中軍大帳,咱們就不以家裡禮數相見了——”
“敢問祖將軍,你此番前來,不會是僅僅回來省親的吧?若有什麼人帶什麼話,說什麼事,還請直言。”
這一次,別說祖大樂,就連吳三鳳也愣住了,不明白吳三桂見面時還躲躲閃閃,諱莫如深,怎麼一轉眼就為何忽然這麼爽快起來呢?
這時,一個幕僚湊過來,在吳三鳳耳邊悄聲說了一句:
“大爺,那唐通實在可惡——”
“伯爺這邊一直吊著他,想等天下大勢再明朗一些做選擇,誰知他也是暗度陳倉,早就多次密信與京城裡的闖賊,將伯爺拖延戰術悉數報給了闖賊。”
“剛剛接到多路探報,那闖賊終於耐不住性子了,已將伯爺在京城裡的所有房產、財物悉數籍沒,同時還抄沒了提督府,將提督老爺抓入軍中,與末代太子朱慈烺一起,全部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