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定遠堡的第一件事,羅恩生就是拿起望遠鏡查勘對面歡喜嶺尤其是威遠堡裡的動靜。
威遠堡是多鐸及其帥帳在山海關的主要活動場地和指揮樞紐,所以新兵營對威遠堡的監視也是不分晝夜的。
在自己舉著望遠鏡觀察的同時,羅恩生一邊還聽著瞭望哨的即時監控匯總彙報。
緊接著,便是他現在時時刻刻都一直在心裡惦記著的另一件更大的事情——
自家將軍孟遠的動向。
所以,放下望遠鏡的第一件事情,羅恩生便是離開最前沿的觀察哨,回到定遠堡他的指揮所中,屏退了四周的警衛員後,便第一時間拿起了對講機,開始逐個打給每個處於要衝或者關卡位置連隊的主官,瞭解各處可有收到孟遠哪怕一點點痕跡的情況。
別看現在整個新兵營表面上大家都若無其事,但實際上,在每個連長以上的高階軍官中,每個人其實心裡不僅都是沉甸甸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種焦躁不安的情緒,已經開始抑制不住地漸漸冒了出來。
如果自家將軍還是遲遲無法現身,甚至連一點音訊都沒有的話,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中間肯定就會有人頂不住,最後在惶恐不安中爆發出來的。
到時整個新兵營將是一種什麼狀況,實在不敢想象啊!
所以,表面是看似風淡雲輕的羅恩生,其實心裡比誰都更加焦灼,也更加惴惴不安,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對相關的每個連隊都下了死命令——
處於要衝和關卡位置的連隊,必須一個時辰上報一次情況。
至於其他戰鬥或支援、守備連隊,必須兩個時辰上報一次情況。
只是,讓羅恩生倍感失望的是,各處反饋上來的情況,依然還是像一潭死水一樣沒有任何一點有關自家將軍訊息的漣漪波動。
不僅如此,就連大河之上的臨時水師營,以及最為靈活機動,同時也是自家將軍只要在野外活動,平日最喜歡待在上面的小炮艇,也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動靜。
而且,現在瞞也瞞不住了,就連也總喜歡與小炮艇廝磨在一起的阿香,也知道了自家將軍連同她的親哥哥跟著一起失蹤了的訊息。
這不,羅恩生就是因為害怕面對阿香,才在最後一刻,將對講機聯通了小炮艇上的鄭成功。
誰知,訊號一接通,對面的鄭成功便像做賊似的喂了一聲,便趕緊壓低聲音道:
“你等等再打過來,現在那頭小母老虎就在艇上,且等我找個藉口下去,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再說。”
小母老虎,就是現在原本秀慧安靜的阿香真實寫照。
沒辦法,情人連同自己唯一的親人一起不見了。這樣的事情,落到誰的頭上?
誰都會不知不覺變成一頭猛獸的。
羅恩生聽了,不覺又是也是一番唏噓,捏著手中的對講機?
發了半天愣?
才又看了看時間叫通了過去。
這一次,鄭成功倒是不說阿香了?
他自己卻又暴跳了起來,接通訊號的一剎那?
便怒吼了過來:
“羅恩生?
老子知道你要問什麼?
所以你他孃的最好什麼也不要問?
因為老子什麼也不知道!”
羅恩生抱著對講機怔了怔,不由得也罵了回去道:
“哎你他孃的鄭家大少爺?
你不是一直標榜自己是大家公子嘛?
怎麼現在也變成了張口閉口都是罵孃的粗漢子了?”
“還有,你他孃的少跟老子來這一套,現在你是吃將軍的,喝將軍的,沒資格吵吵。”
“你就老老實實應一聲?
這一個時辰,你在大河兩岸,轉了幾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到底有沒有什麼發現!”
頓了頓,鄭成功忽然在那邊沉默了良久,方才冷靜了下來,沙啞著嗓子道:
“沒有,老羅,我這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羅恩生一陣失望之下,忽然莫名絕望了一下,隨即哼哼了一聲:
“掛了,你他孃的繼續給老子盯好了大河那邊!”
剛剛放下對講機,一個觀察哨忽然衝了進來,氣喘吁吁道:
“羅營長,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新情況,我們幾個方位的觀察哨一致認為,吳三桂到了威遠堡!”
什麼,吳三桂到了威遠堡?
羅恩生頓時汗毛一立,拔腿便向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