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兀冒忽然肆無忌憚地狂笑不止,金兀朮怔了怔,隨即有些惱羞成怒道:
“兀冒,你笑什麼,難道本將軍對你下達圍剿一支大順軍之令,聽上去很可笑嗎?”
兀冒從前在韃子軍裡面,因為其薩滿這個身份,即使沒有什麼實職實權,其實也是一向心高氣傲,很多人都是不入他眼的。
更何況,他現在也算是“皇恩加身”,而且還有了裹挾著一支火銃營歸來的“光環護身”,以前崮山將軍以下都不在話下,現在對一個崮山將軍更不會忌憚與他了。
盯著惱羞成怒的金兀朮看了一眼,兀冒方才傲慢地抬手指著漫山遍野的大順軍道:
“將軍之令乃是軍令,兀冒有幾顆腦袋,也不敢兒戲哩。”
“不過將軍既然發令了,便請將軍隨便指一下,這潮水般衝將過來的大順軍,將軍想讓我打哪一支,我就去打哪一支!”
孃的,你想打誰,儘管去打好了。
這就像面對幾百幾千頭待宰牛羊,屠夫只管自己去便是,難道殺一頭就來問老爺殺哪一頭?
金兀朮氣得鼻子都歪了,於是看也不看一眼,隨手一指道:
“兀冒,既然你非要本將軍親自給你挑一支大順軍殺殺,那就那一支好了。”
“哼哼,本將軍看著那打頭而來的馬上大漢,瞧著十分不順眼,長得就好像某個人一樣。”
“你上去,最好能親手將他給本將軍取下項上人頭來!”
誰知,兀冒戰陣本事不行,但嘴上陰損人的功夫卻是爐火純青,當即陰惻惻一笑道:
“崮山將軍,你可能忘記了一件事吧?”
“哈哈,這衝將過來的漢將,看上去倒的確長得與兀冒有些相似之處。但是,兀冒長得與英親王爺也是十分的神似。”
“崮山將軍,稍後待見到英親王爺,你要不要當著英親王爺將兀冒與他比較比較——”
話音未落,金兀朮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又胡亂指了一下道:
“不不不,那就、就換一個,換一個。”
“嗯,你瞧那一個如何,一身鎧甲,似乎很有錢的樣子?”
金兀朮這隨手一指,隨口一說,便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對面衝過來的這支大順軍,不是別人,說了也巧,居然正是十三路突圍大軍中的一路主力,只是在好不容易衝過了重重包圍之後,主力已經盡失,僅僅只剩下包括主將在內的以親兵營為主的兵馬,而且人數還不足三千了。
好在損兵折將之下,換來了他們希望得到的結果:
衝出重圍。
現在,只要轉頭進入那片通往京師之路的丘陵地帶,他們這一路兵馬,就算是突圍成功,然後逃出生天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眼看就要見到勝利的曙光,斜刺裡,卻忽然又殺出一支韃子軍來。
這一路的主將,恰好是與吳三桂、白廣恩一起被過去的大明稱之為“八部總兵”之一的王樸。
這也是一員悍將,只是衝到這裡,心氣已過,而且相隨的兵馬也都成了強弩之末。
眼見韃子軍再現,王樸忍不住嘆了口氣,只好打起全副精神,再次催馬拎刀,故作鎮定地向兀冒的這支攔路韃子軍風塵僕僕地殺來。
眼看兩軍就要短兵相接,兀冒身後的鄭成功偷偷看了一眼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崮山將軍金兀朮,趕緊出聲低語道:
“兀冒,別忘了公子叮囑的事情,先不要屠殺,一定要問問清楚再動手!”
兀冒哼了一聲,頭也不回道:
“我家漢人師父的話,還用你提醒,老子比你記得更清楚!”
嘴裡哼哼著,王樸已然引軍裹挾著一股寒風掩殺過來。
對戰陣之事並不得心應手的兀冒,慌得急忙大喊道:
“呔,兀那漢將,慢來慢來,老子一個攔路截殺你的都還沒有著急,你他孃的著什麼急?”
“本座乃神人門徒,不斬無名鼠輩,且先報上名來,瞧著你可殺可不殺再說!”
這狗日的韃子,嘴裡的漢話怎生說得如此溜熟?
摸不清頭腦的王樸,愣了一下,果然不愧是一員名將,在電光石火之間,一下子抓住了兀冒這番話裡的要點,不由得在自己心底嘀咕起來:
神人門徒?
當世敢稱神人的,也就唯次那傳聞中的神奇公子一人耳。
這狗韃子竟然口稱自己是神人門徒,搞他孃的什麼鬼!
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