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午後,稍事休整了一下,陳永福便讓人將剛剛回營的陳家財又傳令到了他的帳前。
“賢侄,歇息得可好了?”
陳家財跟了陳永福多年,一聽便知,於是馬上起身道:
“伯爺,前後也就是二十幾裡地的事兒,能累到哪裡去?伯爺想必又有新的差遣,只管吩咐便是。”
嗯,陳永福讚許地看了看陳家財,沉吟地捻鬚道:
“賢侄,回營後,我讓你將營中所有曾經使喚過各式火銃槍計程車卒,全都召集起來,現在他們照著新兵營教習的新式火銃陣法,練習得怎樣了,有沒有一點你在十里深澗時看到的教官演示出來的樣子?”
陳家財頓時興奮起來,手舞足蹈道:
“哎呀伯爺,說起這個,卑職這次算是真的開了眼啦——”
“那傳說中的神奇公子下面的人,交割完軍火後,並未讓我們馬上走,而是先派出兩個教習,當眾演示了一遍那種掌中雷的用法和威力。”
“那掌中雷的威力簡直堪比一門神機炮,一炸一大片,這個回營時卑職已經向伯爺呈報清楚了。”
“哎呀呀,那兩個掌中雷教習,也是了得。一個能將掌中雷扔進三十步內的一個小小鳥窩,一個竟能將掌中雷扔出六七十步之外!”
“隨後,那兩個掌中雷教習下場後,負責進行軍火交割的新兵營兩個大官,便又命令他們的一個什長,哦不,他們的叫法好像是叫班長,引著他的十五個人,列成三綜五排的陣形,然後教我們和張鼐兩部兵馬各派出三十人隨隊觀摩。”
“伯爺,你是不在場不知道呀,僅僅一個什長所引的十五個人,眨眼間,噼噼啪啪一下子打出來的陣勢,簡直就像是一個千戶引軍千人衝陣時的陣勢?
不過放出三輪排槍,便把對面預先放置好的草人、石頭假人敵陣,打得稀里嘩啦,不忍卒讀。”
原本要說事的陳永福?
不知不覺直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這裡,忍不住嘆道:
“神奇公子拿出來的新式火銃槍?
威力我也曾親眼所見。”
“只是十五人能打出千人氣勢?
倒是第一次聽說?
而且還是聽我自家人所說,想來所言不虛。”
“賢侄,你快說說?
當初喬裝改扮混進闖王老營的那三支新兵營火銃隊,對闖王演示時,針對關寧鐵騎和韃子快騎衝陣時?
本伯好像聽說是有一個什麼三段式新式戰法。”
“在十里深澗時,他們可曾也對你們展示過?
這可是一支兵馬的絕密?
就算是有錢也買不來的啊!”
三段式新式戰法?
陳家財一想?
馬上連連點頭道:
“有的?
有的,展示過了的伯爺——”
“那三段式新式戰法,乃是在陣前兩軍交戰之前,在敵軍衝陣時最遠的兩百步開外,他們便開始舉槍瞄準,待敵到了一百五十步遠,射出一次齊射。”
“等到一百步時,又再射出第二次齊射。”
“最後五十步,伯爺請恕罪的話,若是換成咱們闖營任何一支兵馬,哪怕是那縱橫天下的韃子快騎或者關寧鐵騎,到了這時也該慌了陣腳。”
“可人家新兵營愣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模仿著鐵騎衝陣抵近到假人敵陣五十步前,噼裡啪啦一通亂射,直直將一個敵陣打得齏粉一片,才算鳴金收兵。”
陳永福也是聽得熱血沸騰,一臉神往,連連點頭讚歎道:
“可惜呀,可惜,這樣一支天降神兵,若是早幾年像今天這般橫空出世,關寧邊地,何至於只剩下這山海關區區一座雄關。”
“更可悲可嘆的是,那怕再早上幾天時間哩,大明皇帝不也可以不用一根繩子吊死在煤山之上,死前還要弄一個罪己詔來。唉,如今回頭思來,大明最後這位皇帝,其實、其實——”
說著,陳永福忽然停下嘴來,不住地搖頭嘆息。
陳家財看在眼裡,不禁心裡一動,壯起膽子,似有所感道:
“伯、伯爺,小侄說句自己家裡的話,不以伯爺相稱,當年伯爺也是大明赫赫有名的邊關戰將,若是、若是沒有發生那些教伯爺不快之事,咱們、咱們還會明珠暗投麼?”
陳永福一聽,瞪起雙眼,盯著陳家財無聲看起來。
這一眼,直看得陳家財心驚肉跳,不知不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