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三小組的槍聲一響,在寂靜的原野之間顯得格外空曠遼遠,幾乎在第一時間便驚動了鄰近的李太原及其另一個三人戰鬥小組,兩組人馬很快就辨明瞭方向,飛馬趕了過來。
兩組人到了一看,才發現漫山遍野躺滿了三四十個橫七豎八的韃子屍身,而且幾乎都是被個個爆頭幹掉的。
可以想象,當時雙方的距離是有多麼接近的。
因為,除了新兵連那十幾個神射手,加上原五人戰隊的羅恩生、範傻根等少數幾個人外,用這種新式火銃槍百步穿楊的,還真就在別的營連再挑不出幾個來。
而這不多的幾個例外的人裡面,說巧不巧,正好就有李太原。
李太原縱馬趕到,一看所有的韃子都已經被莊老三小組嘁哩喀喳給幹掉了,只剩下一個牛錄,不僅將作為人質五花大綁的張鼐抓在手中做擋箭牌,同時為了雙保險,竟然還將一個漢人但明顯就是他們韃子同夥的比他大得多的甲喇,也抓過來成了他的擋箭牌。
看著看著,李太原一下子被逗樂了,橫坐在馬上,索性連槍也懶得抬了,嘴裡便笑嘻嘻地搖頭道:
“老三兒,這韃子牛錄是嚇傻了吧,怎麼抓了張鼐,又抓一個他自己的上官兒?”
莊老三咧咧嘴,還未接茬搭話,那個漢八旗甲喇便放聲哭號道起來:
“爺,眾位軍爺爺,咱們可都是同宗同祖的漢人啊,求各位大人也相幫著救救我!”
沒等這個無恥的漢八旗甲喇說完,三個小組的新兵營官兵,幾乎全都下意識地異口同聲罵了出來:
“啊呸,你個狗賊還有臉提自己的祖宗?”
“認賊作父,數典忘祖,說的就是你們軟骨頭的漢人敗類!”
“就是,奶奶的,現在知道害怕了,他孃的晚了……”
七嘴八舌中,早有默契的莊老三瞅了一眼李太原,趁著大家罵得興起,只聽得那韃子牛錄都一愣一愣的,突然暴喝一聲:
“太原兄,像將軍說的那樣,一槍爆頭,快快快!”
話音未落,早就在暗中蓄勢待發的李太原,順著他已經瞄好的射界,毫不猶豫地抬手就是一槍——
砰!
槍隨聲起,這顆熾熱的槍子,便裹挾著一股逼人的寒意,從張鼐與漢八旗甲喇被緊緊積壓在一起的兩顆腦袋縫隙之間,堪堪一穿而過,瞬間鑽入看熱鬧幾乎已經看得忘了一切的韃子牛錄的眉心正中。
張鼐只覺得原本撕扯著自己脖領的大手,忽然一軟,他便不由自主地一頭栽倒在地。
而與他幾乎臉貼臉的漢八旗甲喇,槍子卻是幾乎貼著他的這邊耳朵直接鑽進韃子牛錄的眉心。瞬間爆出的紅白之物,激射而出,幾乎毫無遮攔地濺了他滿頭滿臉。
溫熱之物,異樣氣味,以及藏在他身後韃子牛錄剎那間便無聲無息地被人開了一個血洞,讓與他咫尺之間的這個漢八旗甲喇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隨即兩眼翻白,媽呀一聲嚇得直接昏死了過去。
莊老三小組趕緊搶上前,一人上前一腳就將死韃子牛錄大腳踢開,一人則扯著同樣有些嚇懵了的張鼐,將他扔到了馬背上。
建了奇功的李太原,這才調轉槍口,吹了吹,又眯眼往黑洞洞的槍口裡瞅了一眼,隨即愛不釋手地在上面拍了拍,然後戀戀不捨地背到了自己肩上。
任務完成,三組人馬再無任何流連之意,摸出指南針看了看方向,隨即紛紛撥轉馬頭,歸心似箭地打馬而去。
跑了一會兒,莊老三忽然漸漸慢了下來。最後,竟然一勒韁繩,乾脆停了下來。
眾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李太原更是出聲喝道:
“老三兒,你怎麼又他孃的發起癔症來了?再敢這樣,小心老子還要上去大耳刮子抽你!”
原來,現在火銃手相互之間,都私底下約好了。不管是誰,如果有人忽然在大戰之後或者打死的敵人太多而他若出現恍惚或者癔症,就一定要有人上去將他打醒。
後來這個法子傳到孟遠耳朵裡,他倒沒有說什麼,除了加快他的外,也就搖搖頭像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打人不打臉,其實對自己背靠背的戰友還可以有更好的法子去解他魔障!”
只是什麼更好的法子,他卻又一個字都沒說,這不是說了等於沒說一樣嗎?
所以,聽見李太原要打自己耳刮子,莊老三不由得就是一激靈,嘴裡罵罵咧咧地哼哼了一聲,趕緊道:
“他孃的你們都別聒噪了,老子只是忽然在想,那個漢賊漢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