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這是王承恩在接到皇帝下達的口旨時,下意識的第一瞬間想到的一個要命的問題:
皇帝醒過來不可怕,醒過來的皇帝要重新發號施令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這位皇帝想要發號施令的天下,好像已經不屬於他的的這位皇帝了。
而他要親自面對並要去指點江山的人,似乎好像也已經不是他的人了,儘管,這些人在過去的確是他的這位皇帝的子民。
可問題是,此天下已非彼天下,此子民已非彼子民了啊!
王承恩忽然間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嗡嗡的半晌,方才愁眉苦臉地瞅著他的這位曾經的皇帝陛下道:
“皇、皇爺,真的、真的一定要去大營不可麼?”
皇帝崇禎十分認真,同時也十分肯定地頷首道:
“大伴兒,你、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望著朕。”
“朕,在此之前的確是病了,並且還是病得不輕。但朕眼下已經好了,完全好了,就連原來的那個御醫也都親口說了,朕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
“所以,朕,經過這一段時日的休養生息,現在要開始重新親政了。聽明白了麼,朕要親政,所以你趕緊去下旨吧。”
王承恩只好兩眼一閉,硬著頭皮先行應承下來,然後對皇帝崇禎安撫道:
“皇、皇爺,既然如此,咱家這就去大營走一趟。”
“只是咱們須得先說好嘍,皇爺身子畢竟剛剛才好,大營又在大河源頭,道路崎嶇不平,咱家先替皇爺去走一趟,你不能跟著一起去。待咱家過去說好了,都妥妥當當了,再轉回來接皇爺!”
經過一場生死考驗,皇帝崇禎似乎也早已有所大徹大悟,自我養氣功夫也開始有所養成,而且也沒有了原來的那種心浮氣躁,面上十分和煦地頷首道:
“大伴兒自去,朕就在這向陽城等著便是,你何時辦好了差事,何時回來接上朕。”
出了向陽城,順著經過孟遠組織了大量人力物力改造後的城外水泊一路向下的水道便道,短短十里地,王承恩足足走了大半天時光,方才慢吞吞地趕到了向陽城水泊下方的大河源頭。
那裡,經過孟遠調集了幾乎全部人力物力進行的大集鎮、大碼頭等一系列基礎設施的大建設後,不僅源頭一下直到大河峽谷出口沿途二十里地,全部都有了駐地、駐軍和前進基地,作為最核心的源頭,也早已巍峨聳立起了一座堪比向陽城根據地的大集鎮。
當然,這座集鎮核心價值是軍事方面,它不僅是向陽城的拱衛,還是新兵營的永久固定駐地。
現在,除了守衛和巡防向陽城的必要兵馬之外,所有的武裝力量,已經全部遷移到了這邊的永久固定大營中。
現在,向陽城及其根據地,已經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陪都——相對於京城的一座屬於孟遠勢力的新型都城。
而大河源頭的這座大集鎮,則成為向陽城這座都城的衛星之城,拱衛之城,軍事之城。
可以說,現在這兩座城池,涇渭分明,相對獨立,卻又互為一體。
王承恩因為整日要陪著崇禎,所以在大集鎮、大碼頭的整個大建設當中,雖然隔三差五的也會偷偷溜出來跑到這邊看幾眼,但畢竟不是從始至終的建設者、督辦者。
所以,這次又隔了一段時日沒有溜過來,當他再次走進大集鎮,僅僅只是遠遠地望了一眼,便又被驚呆了一下:
天吶,大集鎮這是徹底圓滿收工了麼?
站在最後一道陡坡之上,王承恩瞅著遠望之中明顯已是渾然一體的大集鎮整體輪廓,越看越是驚喜,越開越是激動,直看得都有些捨不得收回目光了。
作為最早追隨孟遠之人,所有的大事,王承恩不僅都是知情者,而且還是參與者,策劃者。
雖然說因為他身份的特殊,很多時候皇帝崇禎須彌都離不得他,但忙裡偷閒,王承恩還是可以在崇禎睡覺甚至休息時,參與到很多個的大事謀劃中。
也正因如此,包括向陽城、大集鎮甚至大河峽谷外的大河兩岸臨時大營等所有的新建、在建專案和工程,這老東西也全都一清二楚。
所以,面對這今日他看到的這忽然間就變得渾然一體的大集鎮建築群落,即便是他也都有些吃驚。
良久,他才自己反應過來,嘴裡喃喃自語了一番:
“唔,看來是羅恩生他們使出了全力,讓這個浩大工程一下子提前了很多日子完成了全部建設。”
“若照此下去,公子一直念茲在茲的大河入海口疏通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