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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雪

一片白茫茫,馬車失去了控制,如風箏斷線般向陡峭的山坡下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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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方停,寂暗的蒼穹下灰雲濛濛,不見暖陽,一陣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在雪地上吱吱作響。

道路盡頭,緩緩出現了一支戎裝規整的軍隊。為首一人作將軍裝束,身騎銀鞍黑馬,腰間佩劍歸入鞘中,玄甲戰袍寒光凜冽。男子身形高大挺拔,英姿勃然,眼中如同含了終年難化的冰雪,淡淡掃過眼前的荒蕪和白茫。

西戎與南江開戰,大齊不欲摻和其中,自然嚴守邊境安危。蕭紹自請離京,前往邊疆駐守巡防,如今已經數月,除卻經歷了一些小波折,倒也算得上風平浪靜。

天色將晚,他們該回營了。

正帶兵向前走,蕭紹目光忽地一凝,拉緊韁繩使馬停下。身後計程車兵皆是一振,齊齊肅然停步。

山原間蓋滿了凜冽的冰雪,一側崖壁上有個不算大的山洞,這裡人跡罕至,也鮮有野獸出沒,本不該有聲響,方才卻傳來了一陣窸窣動靜,屏息靜聽片刻,竟有女子隱約的悲泣聲響。

荒郊野外,怕是有詐,眾將士不敢懈怠。畢竟現下南江戰勢不明,西戎民風又是出了名的暴力野蠻,萬一兩方爭鬥之間紅了眼,難保不會波及大齊。

蕭紹沉下眼,無聲打了個手勢,身後的副將會意,帶著手下幾個士兵拔劍下馬,放輕腳步向山洞靠過去。

過了不久,方才過去檢視計程車兵回來一個,抱拳稟報:“稟將軍,裡面有兩個落難的女子。”

為何會有女子在此?

蕭紹眉一蹙,正要開口說話,又見士兵面帶為難:“將軍還是過去看看吧。”

“兩人狀況不大好,其中一個已經暈過去了。另一個清醒著的像是侍女,說那是、是……”

“怎麼?”

“說是我們大齊的公主!”

蕭紹呼吸滯住,拉著馬韁的手驟然收緊。

公主、南江邊境。

心中有個名字呼之欲出,蕭紹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但公主這一身份著實貴重,經不起兒戲,不管是真是假,他身為大齊的將軍,必須親自去看一眼。

他靜默一息,翻身下馬。

山洞口躊躇未進計程車兵自覺讓開路。蕭紹走近,還未看見昏睡女子的面容,她身側的侍女已然出聲,神色乍然變得又驚又喜:“蕭世子?!”

許久沒有聽到過旁人這樣的稱呼,蕭紹頓住,腳步倏然變得有些沉重。

晚棠,他認得的。

晚棠是她的侍女,那豈不是——

蕭紹的視線緩緩移向靠在晚棠懷裡人事不省的女子,看清了她的臉龐。

新收進軍營的少年士兵毛毛躁躁的,看上峰點了頭,忍不住問:“將軍,你認得此女?”

女子在狐裘裡裹成一團,狼狽又可憐,蕭紹定定望著,沒有說話,胸中清晰可聞的心跳聲卻強烈提醒著他,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認識嗎?他可太認識了。

蕭紹走近,手輕微發著抖。聽聞南江王室已盡數出逃,此時應是安然無恙,她身為儲妃,乃是切切實實的主子,為何會孤零零地在這?

虞靜央聽不見他的心聲,因為寒冷全靠本能在蜷縮,消瘦的臉頰凍得通紅,看上去著實不算好。

不能再拖了。

顧不上那麼多,蕭紹卸下身上的披風把人裹得嚴嚴實實,打算先抱她離開這裡回營醫治。無奈山洞中窄小,他使不上力,只好退而求次,攬起她纖細的腰身,半扶半抱著先出山洞。

這時,虞靜央微微睜開了眼,與近在咫尺的蕭紹來了個四目相對。

她眸光迷濛,是病中臆症未散,怔怔凝望著眼前人,喃喃喚道:“阿紹……”

虞靜央以為是幻覺,又頭疼得厲害,勉強被扶著站起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卻不管不顧,如尋求庇護般將臉埋進那人懷裡。後者沒有防備,被她弄得身形一晃,及時扶住了石壁。

“……”

鼻間縈繞著久違的熟悉氣息,蕭紹喉結一滾,眼底霎時起了波瀾。再低頭看,懷中人已閉上眼睛,再度陷入了昏迷。

見此情形,身邊士兵無不膽戰心驚:“將軍,這——”

不說此女身份尚且不明,即便真是宣城公主,現在也已嫁作人婦,成了南江的王子妃。蕭將軍至今未有家室,如何能與公主殿下如此接觸……

幾息時間裡,蕭紹神情已經恢復如初,更加收緊了手臂,下令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