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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若今日只有他與李迎南見面一事,公主又提起大長公主一事,他便可順理成章地勸公主暫且放一放此事。

但李迎南先前那句“容時”一出,公主定會懷疑他們二人私交甚好,縱使他再能言善辯,也難以摘清。

但他沉默片刻,仍舊沒有改口,堅持道——

“公主殿下,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百姓已再經不起折騰了。”

不過,他也已經做好了被楊靈允用摺子砸頭的準備——過去進諫此事的言官,無一不是如此。

但御書房內卻倏然安靜。

只有暖爐內的炭火不時發出細碎的聲音。

炭火在漸漸變少——林魏然的喉嚨也漸漸變得有些乾澀。

能說的他都已經說了,盡人事,聽天命。

在長久的沉寂中,他幾乎是有些自暴自棄地這樣想著。

反正再差也不過再被下放到哪個偏遠蠻荒之地去,又不是沒去過。他低著頭,苦中作樂地扯了扯嘴角。

不知過了多久,楊靈允終於開口了:“起來吧。”

林魏然猛然抬頭。

楊靈允一手撐在書桌上,託著腮衝他笑笑:“先生說得不錯,我是該與陛下商議商議此事。”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發怒的跡象。

林魏然眼底閃過意外之色。

“坐吧,”楊靈允又抬抬下巴,像是有些冷,整個人攏進大氅裡,捻著指尖的一小撮絨布把玩,笑道,“先前言官進諫之時,三王黨羽尚在,若我有猶豫之心,怕是就清不乾淨。如今三王黨羽皆滅,確實該安撫人心了。”

林魏然心底最後那點疑慮也煙消雲散。

他慢慢起身,嘴角也微微揚起,恭敬地拱手行禮:“公主聖明。”

這一笑,他的眉眼舒展開來,更有風流意氣之態,與楊靈允記憶中的少年驟然重合。

楊靈允嘴角笑意更深:“夜深露重,先生今日就歇在這吧。”

林魏然聞言,卻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又正色道:“多謝公主好意。只是外臣實在不宜夜宿宮中。臣還是先行告退了。”

這一年來,他將與楊靈允之間的距離保持得極有分寸,無可指摘。

今夜也本該如此。

但不知是先前喝了酒的緣故,還是耗費了太多心力的緣故,他才剛轉身走了幾步,就被楊靈允一句話喊得驟然失神,腳步停滯——

“容時哥哥。”

楊靈允終於從書桌後的龍椅上站起來,輕聲笑道,“你是擔心有人議論嗎?”

這是他們重逢的一年間,她第一次這樣喚他。

像是打破了什麼禁忌,御書房內的空氣陡然凝滯,連暖爐中細碎的聲音也突然消失了。

林魏然像是被定在原地。

明明手已經搭上了門簾,明明只要再走兩步就可以離開,但他卻覺得周身僵硬,甚至使不上勁抬腳。

他的意識好像在一瞬間變得渙散,浮在半空,緩慢地穿梭在漫長的歲月——

“容時哥哥……”

八年前的上元節,他帶她出去看花燈時,她就是這樣笑意嫣然地喊他容時哥哥。

漫天燈火下的少女,比那夜長安最好看的花燈還漂亮。

林魏然攥著門簾的手漸漸收緊,用力得骨節泛白才堪堪剋制著心底最幽深的慾望。

但背對著楊靈允的眼底,不合時宜不符禮數的妄想卻在眼底越燒越旺。

有些稱謂,是他們之間不能宣之於口的裝作不知。

可偏偏就在這個普通的暴雨將至的夜晚,楊靈允輕飄飄地打破了這份默契。

他喉結劇烈地滾動幾下,幾乎想轉身問一句放肆的話——“你究竟想做什麼?”

但下一刻,楊靈允溫柔的嗓音再次響起,殘忍而緩慢地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我知道如今朝中有不少人在搬弄是非。先生若是怕旁人非議,擔心名聲,等十五過後,我便好好清理一番。”

柔和的嗓音落在御書房內,霎時間凝固了林魏然心底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暖爐中的炭火又開始發出陣陣細小的碎裂聲。

林魏然僵在原地。

他終於緩慢地轉身了,看著楊靈允含笑的面孔,片刻之後才勉強地扯扯嘴角,從喉中擠出不知為何突然變得乾澀的聲音——

“公主……是在說笑嗎?”

楊靈允站在龍椅前,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