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
到處透露著陰寒溼冷,還有淡淡的腐爛發臭的氣味。
雲棠步伐輕緩地在廊道里走著。
腳步聲極輕,微不可聞。
隨著她的走動,燭火忽明忽暗。
她在地牢最裡處停步,抬手用鑰匙開啟進門。
“殺了我吧。”
癱坐在地上,蓬頭散發的黑衣男人仰了仰頭,面色慘白,神情痛苦,雙手無力地垂落在地面。
被隨意包紮著的手腳處冒著紅暈,血腥味極重。
不難看出男人被挑了手腳筋。
“你真的想死嗎?”
一襲紅衣似火的雲棠緩緩蹲下,與男子對視,雙眸輕淺,聲音輕柔,疑惑出聲。
她絕美的面容在燭光下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半似菩薩般和善,半似索命的鬼魅般可怖。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的雲棠笑得更加燦爛,清脆的笑聲從紅唇中溢位。
在這陰森森的地牢之間顯得格外瘮人。
似乎還有迴音。
雲棠此刻有的是耐心和他耗,她微微仰頭掩面笑著,不一會就收了笑。
似乎是發現了件有趣的事,她眼底含著興奮,眼神亮閃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我明明在你眼中看到對生的渴望呢?”
太有意思了。
身為一個殺手,居然在事情敗露後,沒有自行了斷的決心。
地上的男人聞言不自然地撇過頭去,垂下的黑髮,掩住他眼底被戳破心思的不堪。
“是為了你藏在外頭的相好,和剛出生不足月的孩子,才不捨得死嗎?”
雲棠饒有興味地開口,輕聲對著地上的周廬開口,說出了對方藏著的秘密。
周廬是此次暗殺林驚雲的殺手裡的頭目,出自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離月。
在組織裡身份地位不算低。
“我說得對嗎?”
“周廬。”
雲棠慢悠悠地開口,絕美的面容上神色不變。
殺手組織裡的殺手都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而周廬這個名字,是後來他自己取的。
“你到底是誰?”
周廬心一驚,猛地抬頭望向雲棠。
“你不需要知道的人。”
“你只需要告訴我,僱你的人是誰。”
“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放你一命,如何?”
雲棠笑得和善,眼底有幾分悲憫。
“今日恰逢中秋,你們一家團聚,不好嗎?”
短短簡單的幾句話,對周廬來說卻極具誘惑。
如果他真的想死,早在被抓時,就與其他殺手一起自行了斷了。
而不是被挑斷了手足腳筋,依舊在這苟活著。
雲棠給足他時間考慮,她神色和善,像是真想放他一馬。
周廬即使心底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依舊吞了吞唾沫。
其實他知道,說了,即使他出去,也會被組織追殺。
不說,不光他死,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會一同被殺。
“我知道你的顧慮。”
“但你也應該知道,我手上還有你的相好和孩子。”
“倘若你願意說,我保你們不被組織發現如何?”
“過上平常人家的時候,不好嗎?”
她的話對周廬來說太有吸引力,即使知道可能是陷阱,他也想試試。
與其說是相信面前不知名女人的話,他更願意相信她身後的林驚雲。
林驚雲在他心裡,或者說是江湖上對他的印象,依舊還是個好人。
雲棠的情緒變換極快,她唇角的弧度擴大,眼底卻透露出幾分不耐煩。
她站起身,聲音陡然間冷下去,居高臨下垂眸看著周廬。
眼神似乎在看一個死人。
“看來你是不肯說了。”
“你舌下應該有毒囊,自己咬下就能解脫。”
說完,雲棠就轉身準備離開。
在她快踏出牢門時,周廬喊住她。
“等一下。”
“我交代。”
聲音嘶啞難聽,他幾欲咬破毒囊,卻沒有勇氣。
背對著他的雲棠勾唇一笑,眼底是幾分不出所料的得意。
早就看出他不捨得死。
否則也不會留著毒囊在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