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燒殺搶掠,倒也士氣高漲。糧草轉運妥當,金國使臣也已到宋,隨軍出征。
童貫心裡卻已經沒底,問馬植道:這遼國都城已破,現燕京守備還有多少?
馬植回答道:不足一萬。
童貫又問道:可有把握萬無一失?
馬植答道:我在北國,聽得大宋一年給遼國的歲幣不足稅收百分之一,卻讓那祚帝金銀滿缽,好不知足。大宋國力如此,還怕殘兵敗將?
童貫慚愧道:賢弟有所不知,這中國禁軍不習鞍馬,已經多年不知兵事。
馬植答道:這點在下已經想過,對方一萬,我軍十萬應該能敵了吧?
童貫心裡一點自信都沒有,搖搖頭。
馬植見他臨陣怯懦,又追問道:二十萬可以了吧?
童貫這才有點自信,說道:二十萬,就是累也累死他們了。
這幾日,山東、湖北各路兵到。童貫點兵,二十萬整,這才躊躇滿志,浩浩蕩蕩,向北進發。這幾十年黃河氾濫,進了海河,於是大軍先是向東,到和河間,再向北進兵。前哨剛到河間,前面卻有一官員模樣的人攔住去路。
童貫大怒,便和馬植策馬趕上前去。見那人四十多歲,一身官袍,卻是紫金官袍,不是小官,便不敢造次。上前問道:何人敢攔官家行軍,知是死罪?
那人見了童貫,也不下拜,厲聲道:我是中書敏、少卿李綱,剛到河間督考河間舉子,你等未發榜文,便要進兵,可是謀反?
童貫平日跋扈慣了,早不理他,催促進兵。
李綱立定不動,又告訴隨從,說官軍謀反,各州縣緊閉城門,不可放入。馬植見李綱倔驢一般,下馬拉住李綱,低聲道:我們這是去攻遼。
李綱大驚道:好端地百年無事,兩家盟約修好,怎地就興兵?
馬植簡要說了箇中道理,才見李綱面色稍平。
李綱說道:你從北國歸來不久,見的都是表面文章。這萬里錦繡之下,早已經是枯枝敗葉。朝廷因那花崗石和徵方臘,早已經入不敷出,兵士多年不知兵,馬放南山,無錢無兵,只為圖那青史留名,即使得了燕京又如何?況且這兵戈一起,糧草必然從河北各州縣徵調,黃河氾濫十幾載,民不聊生,哪來的軍糧給這幾十萬大軍。你這計策若放在武帝、太宗年間,定能出個衛青、霍去病來,可現在天下暗流湧動,四方不寧,非要這些武功,亡國日近,殷鑑不遠。
馬植聽李綱這殷切之語,倒也發現高估了南朝。當年這一腔熱血,竟成了亡國的引子。便問道:事已至此,馬植不想禍及百姓,如何折中,願先生教我?
李綱說道:老夫也無甚好計策,既然出兵,不可貪功,不可有惡戰,借勢降之,上上策。而你這熱血青年,一心為國,收復這百年失地,本是天底下再難有的好計策。可是老夫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植說道:先生但講無妨。
李綱見童貫帶兵走遠,低聲對馬植說道:非子誤國,是國誤汝。
馬植說道:先生這一計策,馬植記下了。只這後一句,馬植不敢當,只是盡心盡力,開疆拓土,功成身退,留一佳話足矣。
說罷,辭了李綱,跟上大軍,奔燕京殺來。
那遼主自失了上京、東京,轉戰草原,一日不如一日,燕京只有燕王主政。守將耶律大石收攏了遼東潰敗下來的殘兵,也只有八千餘人。這日,聽得宋軍自河間奇兵入境,已知道這鄰居趁火打劫。馬上帶了人馬,出了南門迎敵。
童貫率領二十萬人馬剛到白溝,見遼軍早到,便要紮下營寨,明日強渡。馬植見狀,說道:今日我軍眾,敵軍寡,遼國兵將盡是遼東敗下來的散兵遊勇,本無鬥志,就今日一鼓作氣,過河殺退這一陣,燕京可得。
童貫大喜,喊道:過河!
那宋軍幾十年來沒打過仗,去東南欺負些官逼民反,拿著鋤頭鬧革命的農民倒還可以,今日見了對方數千騎兵威風凜凜,卻誰也不先動。那遼軍幾千死士早知道即將國破家亡,個個衣帶上的血跡尚未洗淨就被拉來迎敵,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耶律大石也怕宋軍過河殺來,若輸了這一陣,燕京便無兵可用,無險可守,於是喝令一聲:過河!於是幾千騎兵趟過白溝,奔宋軍殺來。
童貫勒馬陣前,見遼軍衝來,便要讓手下步騎將自己護入陣中,不料竟無人上前,個個向後退。於是退一步、退兩步,隊型大亂,幾十萬宋軍相互踩壓,潰散開來。馬植立馬軍中,大喊道:今日一戰可定燕山,幽雲十六州百姓望眼欲穿,等著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