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將他喚回了神思:“琰世子這是怎了,站在這裡傻笑做甚?”
宇文琰道:“沒事,就是過來走走。”
“小姑姑是大營裡看似最閒,卻又最忙的人,每日不是要研究新陣法,便是要幫郎中配藥,他們都喜歡用小姑姑的藥,說藥效好,又最管用,特別是治刀傷,比皇城送來的藥都好使。咱們打完仗還能休息幾日,可小姑姑來到大營,每日都有事做。”
展顏很是佩服素妍,在營中,雖是女子卻是軍師的身份,無論是楊元帥還是左肩王對她都是以禮相待,而對她的話也是言聽計從。
宇文琰只想靜靜地在帳外看著,展顏找他說話,他反有些不自在,擺手道:“你自去忙著,不用管我。”
展顏點了點頭,抱著草藥與笑笑去找廚房。
笑笑不經意地回頭凝望,這些日子下來,大家心照不宣,可是素妍待琰世子道不出好,又讓人說不出不好來,就這樣不遠不近,不親不疏地相處著。直看得她們一旁人的著急,偏素妍反而問她們“你們都想多了,在我心裡待他是和別人一樣的。”
可宇文琰待她卻是與旁人不同的,他每過幾日,就會在夜裡騎馬去龍門鎮,給素妍買愛吃的滷食,每次買的都是最新鮮的,就連那些鴨脖也是特意讓店家做的,每次只得可數的幾塊,這在西北邊陲,能弄到這樣的吃食是很不容易。西北百姓,多有養雞的,因為少有河流,極難尋到鴨子,這鴨脖亦更尋到了。
笑笑緊跟在展顏身後,低聲道:“小姐,我聽左肩王府的公公說,將來縣主是要許給琰世子的。”
展顏雖在邊城長大,可一些事也明曉輕重,微怒斥道:“這種話可不要亂說。”
事關女兒家的名節,素妍將來許到何家,便是江書鯤也不能做主,上頭自有江舜誠夫婦操心,而素妍也是個有主意的。
“小姐,難道你不覺得琰世子待縣主真的很好麼?縣主喜歡什麼,他全都知道,在縣主來到大營前,他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甚至還跟人打架、拌嘴,什麼事沒幹過。曾經也越過虎門關,跑到西歧地界上去欺負人……
你看看現在,他老老實實的,縣主說什麼,他都聽。還有,最近每天都往我們小帳跑,最開始是兩天、三天一趟,現在倒好,一天三趟都不止。”
素妍除了與她們幾個姑娘親近些,對大營的將士貌似都一個樣,江書鯤、江書麟是她的兄長,她待自是要親近幾分,可也是把握得極好,讓人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展顏啐了一口,“你這嘴變得比初秋的嘴還碎,不許亂說。琰世子是給我小姑姑買滷食麼,哪回你沒有吃上幾塊,可是我們七個人都吃過的。你這種話,傳出去讓別人怎麼看,不許亂說。”
笑笑扁了扁嘴,低聲嘀咕道:“琰世子本來就……”
“你還說,我看你是欠教訓!”
展顏是一張素顏全是怒容,眸光跳動著火苗,彷彿隨時都暴跳起來。“在這裡自有我爹和六叔照應小姑姑,哪裡容得你說三道四,做好自己的本分,再這樣嘰嘰歪歪,回頭就讓我娘把你拉去配給邊城老兵。”
笑笑再不敢說,雖然展顏在這之前並沒有與素妍有過多少接觸,但她知曉素妍的性子,說話行事都總留有幾分餘地。對宇文琰,她亦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麼。笑笑心裡悶悶的,不就是說了幾句實話,她也要發脾氣。還真和縣主一個樣子,都是一樣的護短,自己說可以,就聽得旁人這樣說的。
不多會兒,廚娘炒好了草藥,又分開包好,展顏接過。
廚娘笑盈盈地道:“我有一個同鄉,便是用了縣主的藥傷勢大好了,之前郎中都說許是保不住傷臂的,請了縣主出面,竟一天好過一天了。今晚我做了幾個菜餅子,江小姐拿些回去。”
展顏不肯接手,雖只是幾個菜餅,可在大營裡都是難得的東西,推辭道:“我若接了,回頭我小姑姑又該怪我。”
到底不肯拿,抱了藥就跑開了。
廚娘追了幾步,沒有跟上,輕嘆一聲,只好親自跑一趟,給素妍送新烙的菜餅子。各營都有自己的伙房,有的營人多,還有好幾個伙房,在伙房裡幹活的多是營中女眷,若是在天下太平時生下孩子,就會離開營中,就近租個屋子住下來,待得孩子大些,又託了關係,走了門子,入大營伙房做廚娘。
能在營中為自己的妻子謀到事做,通常都是各營官職在身的人。這對他們來說,夫妻能在一處,是很難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