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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夜追

朱武深有感觸地道:“阿軒,有時候一旦錯過就是一世遺憾,沒有人有重來的機會。我常常在想,若當年我能再回去一趟看看她,與她說明,也許就不會是最後的結局,害她鬱鬱而終。

她為我一世心苦,我為她再不想迎娶旁人。即便她臨終前,要我快樂地活下去,娶妻生子,可我依然做不到。終其一生,我都無法忘記梅華,忘不了她的痴情,也無法原諒那時的一時傲氣。”

一次相遇,一個約定,她為他堅守了一生,她又為他孤獨一世。

在這塵世,她與他都是最重情、痴情的人。

他用不羈來掩飾內心的苦楚,灑脫、驕傲,都只是他的表相,揭開這層外衣,內裡包裹的是一顆重情的魂靈。

吳王久久地凝望著朱武,他似乎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別樣的情思,那是對他的鼓勵,也是在告訴他應該怎麼做?“先生,謝謝你,我懂了!”

“真正的愛情是一生一世,愛完一個又一個,那不是情深,而是濫情,也不配稱之為愛情。”

朱武是嚴肅的、認真的,更是心痛的。

一晃眼,他的梅華已經去了快三十年,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憶起當年她如花的笑顏,婉轉的聲音。

“先生,我……這就去追江小姐,與她說個明白。”他抱拳退出悠然居,朱武回頭,調整好心情,繼續研究這幅《荷塘蛙》。

玄機到底在哪裡?

吳王騎馬回到王府,吩咐道:“一鳴,你去馬廄把我的追月牽來!”

追月是西域小國進貢的汗血寶馬,能日行八百里,是他十八歲那年皇帝賞賜的生辰禮物。

鍾一鳴雖略有詫色,卻並未追問。答了聲“是”,去趕追月。

吳王簡單收拾了一身換洗衣衫,思慮再三,坐在案前,很快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舒太妃的,還有一封是給皇帝。

他不要留下一生的遺憾,就如朱先生那樣,錯過了,才懊悔終生。用一世的追憶來回應那段情;用一生的孤獨來懲罰自己昔日的不懂珍惜。

她在月夜出城,他在月夜追她出城,她為西北戰事。他只為她。

快馬揚鞭,眨眼的功夫消失眼前,鍾一鳴驚呼道:“王爺,你等等屬下!”鍾一鳴追得很是辛苦,他騎的只是普通的駿馬。雖也是百裡挑一,卻難與汗血寶馬相匹,待得追至城外,只看到月色下一抹小小的黑影。

今夜的月亮像小半塊餅子,光芒暗黃無光,不若平素的皎潔、明亮。像是有人給月亮裹上了衣裳,黯淡了光輝。

*

翌日清晨,吳王府。

舒太妃聽完大管家的稟報。花顏失色,“吳王去追江小姐?這孩子怎能如此死心眼,江素妍給他下了迷魂藥,素來最是冷靜沉穩的,卻做出這等不分輕重的事來。”

他喜歡江素妍。竟到了這等地步,千里相追。月夜出城。

皇家的男子不可以重情如斯,尤其是吳王就不可以為一個女子做出這等事。

大管家道:“鍾侍衛跟著去了。老奴選派黃虎等十名侍衛前往西北保護王爺。王爺騎的是追月,只怕一時半會追不上。”

大管家,原名石開,乃是與乾明太子一同長大的護衛,後來乾明太子另開府邸,便讓他做了大管家。太子府改為吳王府後,他一直留在吳王身邊。

大管家之妻花氏,乃是吳王的乳母。

夫妻二人攜著兩子,一併在吳王府效力。

舒太妃纖纖玉手緊緊地握著,長而漂亮的指甲近乎要沒入掌心:“要是我兒有個三長兩短,本妃與江家沒完!”

道不出的失望,說不出的傷心。

乾明太子沒了,太子一脈唯剩宇文軒,他的身上寄託了太多的希冀,皇后母族許氏的希望,太妃舒氏一族的期盼,還有當今的皇上殷殷的寄望。

舒太妃恨恨地放鬆手指,“江素妍妄想獨佔我兒,哼——休想!”掌心處一陣鑽心的疼痛,翻轉手來,只見掌心有兩枚月牙狀的指甲印痕,已滲出殷紅的鮮血,在白皙如雪的掌心內,異常刺目。

宮娥大呼一聲:“太妃娘娘!”

這麼一點小事,且能打擊到她,當年她年輕美貌,沒了夫君,一路也走到了今日,“滾開!本妃沒事。”

她不會就此服輸。

吳王不肯放手,她自會逼江素妍放手,“後日大殿選妃,吳王不在,本妃代吳王選妃!”

他出城何嘗不是好事,至少在選妃的事上,盡皆由她說了算,再不用擔心吳王屆時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