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五千名精兵,你就能打敗拓跋昭?”
“此事太損陰德,不使也罷。”素妍打亂了江書麟的話,“如若運用不當,反會引來更大的反撲,亦或累及無辜將士。”
江書麟看看夜色,雨似又小了一些,脫下身上的斗篷,輕柔地披在素妍身上:“小妹,我們該啟程回大營了。”
素妍近乎喃喃自語,她是滿懷信心而來,可現下聽江書麟講敘了西歧的用兵佈陣,再不敢輕敵,一個拓跋昭已然了得,再添一個瘸子軍師,更是如虎添翼。
抵達戌邊大營時,已是四更三刻時分。
雨,纏纏綿綿地下。
夜,靜籟無聲。
六人成列的巡邏兵穿梭在大營各處,燈籠的光芒對映出他們孤寂的身影。
在離大營不到二里的地方,是一座已經殘破的城池,城牆已毀,大營設立於空曠地帶,四下並無所依,唯一條大河從冷月城方向穿流而過,河水流過冷月城之側,也從流過大營之側。
大營四角設有瞭望臺,大門前有一座,門口擺放著幾架圓木箭,碗口粗的木幹上遍佈木箭,衛兵聽到馬蹄的聲音,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江書麟稟明身份,衛兵核對無誤,令人放下木板。這木板橫河大河,在處扎扎營時,便已想到以大河為天塹,再添一座屏障。
進了大營,江書麟對其他人吩咐道:“各自下去歇著,我送安西縣主去小帳。”
素妍的小帳,安置在帥帳後面,與左肩王父子的營帳毗鄰,在這之前那座小帳裡已經有人居住。
她,便是江展顏,江書鯤的愛女,現年十三歲的展顏小姐,雖說年紀不大,可自幼習武,又頗得母親武功真傳,上過幾回戰場。
江書麟將素妍送到小帳簾門外,正要開口,只見柳飛飛歡喜地奔了出來:“師姐,你總算來了。”
帳內映出展顏嬌俏的身影,素妍憶起前世今生都未見過的展顏。
她只記得,前世江家被抄,江書鵬、江傳嗣、江傳業年幼的女兒沒入宮中為奴,江展顏是唯一一個年滿十五歲的女子,那時已然定親,定的是邊城某位年輕的將軍。
而江展顏淪為官妓,不久就傳出江展顏殺害官宦子弟下落不明的訊息,被朝廷定為欽犯,踏上逃亡之路。
素妍道:“六哥,你去歇著,有事明日再議。”
江展顏挑起帳簾,笑嘻嘻地看著素妍:“展顏見過姑姑!”
“乖,都長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展顏甜甜一笑,心裡暗道:自己就比她小兩歲好不好,說這話好似比她大很多,唉,誰讓人家是她姑姑呢。
三人進了小帳,素妍將帳中審視一番,一張用石頭、木板拼接而成的木榻,用四根削得光溜的枝條撐掛起一張藍底白花布的羅帳,一側擺了張簡易的桌案,一側有隻大木箱,下面疊著石子,亦可當作桌案,一盞木架油盞,燃著豆燈,昏昏欲滅,光線黯淡。因是女兒家的小帳,一側有個陶罐,裡面插放著從山野採來的桃花,還有不知名的山花,為小帳添色不少。
另一頭又用圍帳圈了個極小的地方,柳飛飛笑道:“師姐,我去提熱水,給你沐浴,案上有一疊糕點,你先吃些。”
素妍挑起羅帳,倒也比她想像的要大一些:“展顏,你一直都住在這樣的地方?”
展顏看了一眼:“之前這個小榻是我和丫頭住的,今日得到訊息,說是姑姑和柳姑姑要來,我娘便帶人拼了幾塊木板,將這床變大了一倍,說往後我就與你們一起住了。”
她停了一下,“小時候,我和爹孃住在胡楊城,一直都很快樂自在,可是西歧出兵犯境,他們就與楊元帥會合,我們一家也住在大營裡。兩個哥哥要出征打仗,連爹孃也不得空,他們給我和丫頭置了頂小帳,都是我自己照顧自己的,實在無趣了,就與丫頭一起玩耍。”
小小年紀,便已在屬於男子的戰場摸爬滾打,就算不上戰場,這樣如男子般的奔波,已令人敬佩。
“你不怕麼?”
展顏在素妍的身側坐下來,道:“最開始打仗的時候,我當然怕,看到了太多的死人,見得多也就不怕了。去年秋天,我娘上戰場也會帶上我,姑姑可別小看哦,我在戰場上已經殺了二十七名敵賊。哥哥們還誇我,說我會是一個像娘那樣的女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