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貴哪裡敢說不。
於滿囤是拼命地討好宇文琰和素妍,人家想娶媳婦,他也想娶,這些日子強佔了幾位官家判罪的婦人,正得意著,把此事給忘了。
於滿囤笑道:“琰世子、安西郡主隨小人來,小人知道那兒。”
郡主衝外面打了個手勢。
江舜誠罩著斗篷。
江書鴻取了個錢袋,遞給於滿囤:“給獄卒兄弟們買酒喝。”
於滿囤推辭著。
宇文琰道:“既是江大老爺給的,你只管收下。”
一行幾人進了刑部大牢,穿過一間間石砌的牢房,幾乎每間牢房裡都關押有罪犯。
江舜誠悶頭走著,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人認出了他:“文忠候,文忠候……是你嗎?”他尋聲望去,卻見昏暗如豆的燈光下,一間屋子裡關押著幾個男子,其間一人的囚衣血色斑駁,早已辯不出原來的顏色,看著骨瘦如才,雙眼空洞,又似有些面熟的人,他遲疑辯認。
對方道:“江候爺不認得了麼?我——聞其貴呀!”
“哦,原是聞大人啊。”
語調淡淡的,沒有嫌棄,沒有套近,不疏不遠,不親不近。
聞其貴苦笑了一下,“原以為押對了靜王,再暗助寧王,總有一個能成的,沒想到,我聞家竟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就是十一王爺,見我聞家落難,也狠踩一腳……”
原以來將聞雅雲嫁了十一王爺,若聞有家難。好歹能幫扶一把,不曾想也不肯替聞雅霧贖身。
江舜誠抱拳打斷他的話,“老夫今日是來探望那不爭氣的五子書麒,先不與聞大人寒喧了。告辭!”
聞其貴扶住鐵欄,大聲道:“江候爺,你大人有大量,幫幫我聞家吧,給我聞家留條血脈。江候爺,我聞其貴求求你了……”
江舜誠此刻聽來。心下一陣惡寒。
如若今日落難的是江家,又有多少人會伸出援手,恐怕個個都避之不及,猶如今日的聞家。
他低聲道:“老夫已讓長子書鴻將你小女兒雅霧救出天牢送往聞六小姐身邊,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做了。唉……至於旁的,老夫實在無能為力。你有一位十一王爺的女婿,不如求他相助。”
大難臨頭,就是聞雅霧都無人肯出百兩紋銀帶走,還是江家出面說要送至十一王爺府為妾。刑部得了銀子,這才放了人。
一干女眷、丫頭上了菜市場由官場賣出,也未能有人肯出一百兩銀子來買,在皇城相貌清秀二八丫頭,也就七八兩銀子一個,長得絕色的、模樣特別好的。也只需二、三十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大富之家要避嫌,官宦人家更不願惹禍上身,尋常人家也不願多出這筆銀子。最多三十兩能買個絕色的丫頭,為甚要花一百兩去買?
人影綽綽,素妍提著裙襬,跟在宇文琰身後,幾個人的身影直將刑部大房填得滿滿當當。
於滿囤指了最裡面的一間大牢:“就在那兒,你們進去,我和龐貴給你們盯著。”
素妍道:“多謝了。”
石頭一路快奔,到了最裡一間。喚聲“五老爺”那眼淚便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江書麒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雙眼下陷,鬍鬚亦長了三四寸長,應聲“石頭”。原本空洞的雙眼便有了些神采。
一邊的枯草堆裡,五太太聞氏正抱著次子睡覺,長子獨自在一邊躺著,睡意正鼾。
石頭抹著淚,“五老爺,你別激動,你聽奴才慢慢給你說。從一開始,你和奴才都誤會老候爺、老太太和老爺、太太了,尤其是郡主,奴才真沒想到,關鍵時候,她是真對五老爺好啊。”
“我誤會他們……”
石頭看了眼睡著的五太太,簡明扼要的道:“還記得在江南時,皇城鏢局、商賈幫我們轉來的吃食、布料、衣服麼,原來全是江家送來的。每回五太太都避開我,連江家寫的信也不讓五老爺你瞧……”
“什麼?”江書麒不信。
石頭道:“是真的。奴才以前也不信,回到江家報信之後,才從幾位太太、奶奶那兒知道的,她們送的東西,一件一件全對得上,什麼樣的衣服,什麼樣的虎頭帽,什麼樣的鞋襪,都說對了呀,就連大太太那兒還有一本每次送禮的清單,五老爺不信可以去瞧。”
石頭是他信任的小廝。
江書麒回頭看著熟睡著的聞氏,握著拳頭:“這個毒婦!”抬眸時,便見不遠處站著三個人,提著食盒的素妍,提著衣服包袱的江書鴻,還有一個罩著斗篷的江舜誠,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