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誠思忖片刻,“第一首是我十七歲寫的,第二首是我二十歲……能拿出手的也就這九首了。”
朱武道:“你整理詩詞的速度倒快,年前說要整理,這才正月末,你就整理好了。呵呵,這本詩詞集是打算傳給江氏子孫,還是準備與天下讀書人一起分享。”
倒不是他快,而是江舜誠對這事很鄭重,也很用心,每日不入朝議事,所有心思都用在這事上,怎會不快。江舜誠面露堪色,“讓硯脂笑話了?自為官之後,能見人的也就三首。”
“我還是喜歡你未入仕的詩,寫得多有意境,哪像你入仕之後的,一股子煙火俗氣。”
江舜誠亦不生氣,反而大笑起來,“在下本是俗人,自然會有俗氣。”
吳王聽著裡面的對話,江舜誠不為官了,反而在家整理詩詞集來,難怪他不會覺得悶。抬手叩了兩聲門響,推開門後,朱武與江舜誠皆微微一愣。
吳王抱拳道:“先生、文忠候,你們亦在六福樓用食?”
朱武笑了笑,“他整理了一本詩詞集,邀我點評一二。詠齋,今日我可不客氣了,真要在這詩詞集上修改二三。”
詠齋,江舜誠的字,這是他父親江堯給取的。
整個皇城,知曉江舜誠小字的人不多,朱武今兒這般喚他,是看到詩詞集上的介紹:江舜誠,字詠齋,文德二十六年探花郎,曾任林縣知縣、壽陽知州、禮部左侍郎、工部右侍郎、吏部尚書、右相等職。宣和二十年。封為文忠候。
江舜誠起身行禮,“見過吳王殿下!”
吳王勾唇笑了笑,“許久不見先生,近來可好?”
“好!”朱武頭也未抬,“正月初十又收了三名學生。一個比一個勤奮好學,我過得甚好。”
吳王不是喚他“朱先生”,而是喚先生,江舜誠心裡暗道:他莫不就是琅琊公子。除了他再無旁人了。
朱武看著詩詞集津津有味,江舜誠擺了筆墨,任他塗改,若是改得有禮、精妙,他自採訥。
吳王低聲笑道:“文忠候與我到一邊說幾句話。”語調倒也謙恭,並不是命令。
不去,這不是讓人覺得他太過失禮。
江舜誠起身。隨吳王出了雅間門口。
吳王平和如初,“正月十六日晚,廣平郡王於我府中醉後失儀,玷汙了藍奉侍,沒想我這侍妾竟又是個剛烈的。當晚懸樑自盡了。”
江舜誠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吳王與他說這做甚。吳王府有姬妾死了,與他何干?再看吳王竟無半分傷感,就算是故作的傷心之色也沒有半分,相反眼裡還有一種難言的喜色。
只聽吳王又道:“三日前,靜王世子於郊外得遇一絕色美人,不敢輕易帶回王府,已納為外宅侍妾。”
江舜誠更莫名,不是他聽錯了,便是吳王說錯了。吳王告訴他這些做甚?正在狐疑,吳王抱拳道:“還請文忠候將這話轉告安西郡主。她自明白。”
這說了半晌,原不是說與他聽的,是要他捎話的。
他女兒與吳王一直有糾葛?這怎麼可以,要是傳到左肩王府,只怕又是一場風波。
吳王含笑離去,進了他預訂的雅間。
江舜誠心裡暗道:這孩子,不是與吳王少有往來,怎的還有這些糾纏。
*
明日,是今歲第一個沐休日。
一大家人聚在聚客廳裡,江舜誠與虞氏坐在上席。
虞氏笑容恬靜,如今素妍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她了卻一件心事,近來心情極好。
沈氏領著張雙雙張羅著晚上的家宴,三房的孩子與張雙雙的孩子在一處追逐玩耍。
慕容氏笑瞧著追逐的孩子,小孩子就是無憂無慮。手裡布筷安碟,笑道:“記得當年我們在西北,三個孩子就如他們一般大小。一轉眼三個都訂親了,再過兩年,我亦有孫子了……”
沈氏“噗哧”一聲笑道:“你家的傳遠、傳達既已訂樣還得趕緊成親。”
慕容氏也想著呢,長幼有序,總得讓傳遠成親了,才能商議傳達的婚事,可傳達的婚事得與宮裡的貴人商議,九公主是德妃養大的,自得遞帖子進去請德妃示下。
沈氏抬頭看著那邊的傳達,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五少爺是怎的了?”她負責從丫頭、婆子手裡把菜傳到桌上,並按照各人口味擺放。
素妍與展顏坐在一邊小聲地說話,時不時抬頭看著江傳達。
展顏道:“別理他,前幾日張狂似癲,昨兒又開始犯黑暗,跟丟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