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是難得一見的好畫,字亦是千古難見的好見,頗有些再世王羲之的風骨,卻自有別樣的風格。
似乎不是這人說的,那聲音若低,可絕不是這樣洪亮的聲音。
韓大人審視一番,也沒尋出那人來。
“皇上看中《桃源圖》”,那可是雲集了眾多名家之作。
男人們聚在一處看字畫,女人們則坐在花園裡談天說地。
素妍坐陪在側,盈盈含笑。
曹太太、李二奶奶等都來了。
今兒不僅是江舜誠的大壽,亦是“書畫宴”,還是江家孫子們與訂親小姐的見面會,雖然不能坐在一處,女子可以遠遠地看見自己未來的夫婿,男子亦能在人群裡見到自己未來的妻子。
李碧菱羞答答坐於一側,身邊有人小心地指著江傳遠給她看,只淡淡一瞥,無論是容貌還是個頭兒,倒與她想像的相差不遠。只一眼立時垂首,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再不敢看第二眼,生怕被人瞧了笑話去。
展顏抿嘴含笑,時不時好奇地打量著李碧菱,又看看曹玉娥。李碧菱本就生得好看,與曹玉娥坐在一起,竟把曹玉娥給生生地比了下去。
虞氏笑眯眯地,眼睛時不時地留意著年紀在十二至十四歲的官家小姐身上,他還有兩個適齡孫子沒訂親呢。因素妍與宇文琰鬧了這麼一場,她反倒不急了,只想慢慢地給素妍挑個更好的。
李碧菱羞澀地問沈氏:“江伯母,詩寧出閣後可好?我二姐總是掛念著。”這樣的場面,著實有些尷尬,好在李碧菡小時候常來江家,與素妍也是交好的。李碧菱言語間提及到二姐,也是想告訴大家,李家與江家原是一早就有交情的。
沈詩寧是去年九月中浣出閣。去歲七月回到沈家待嫁,因有沈氏照拂,婆家待她也疼愛有加,只是她的性子太過怯懦了一些,好在她的夫君是個要強的,又處處偏護著她。
沈氏道:“多謝李二姑娘掛念,詩寧日子過得還不錯。”沈詩寧的婆家並未在皇城,離皇城還有幾百裡之遙,但因沈詩寧有一個文忠候世子夫人的姑母,婆家人倒還憐惜。如今相隔較遠。要見上一面著實難了。
素妍笑問:“碧菡可好?去歲她出閣,我又不在皇城,怪可惜的。”人雖不在。素妍依舊隨了份添妝禮,而且還算貴重得體。小時候玩得好,如今大了,還沒來得及好好兒地說話,就各自散了。有了夫婿、有了婆家,往後若要再聚只怕不易。
李碧菱道:“二姐姐甚好,每次回孃家,都與我提到郡主,說你待人隨和、端莊得體,常與我誇你呢。”
後花園月洞門側。傳來一陣高呼聲:“大公主駕到!”
在素妍的記憶裡,無論哪有宴會,大公主都會前去湊熱鬧。
然。呼聲剛落,便聽又一聲:“靜王妃到!”
虞氏的臉色微微一詫,立時起身,一干太太、小姐都面向月洞門,準備隨時行禮。個個恭謹。
“寧王妃到!”
素妍著了一襲粉色錦裙,外罩了霞錦紗。顯得飄逸出脫,眉眼貼了銀鈿,挽著漂亮的髮髻,髻上綁了宮絛,插了根白玉簪子,更顯玉顏勝雪,清麗脫俗。
崔珊進了月洞,一雙杏仁含波眼,兩彎柳葉吊桃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媚而多情,丹唇未啟笑先聞:“素妍,我好想你。”崔珊拉著素妍說話兒,極是親密。
素妍打趣道:“是想我呢還是想你的畫兒?”
崔珊燦爛一笑,笑裡帶著羞澀。
“咱們是最好的朋友,莫要客氣。畫一早就備好了。”素妍招了白芷來,白芷今兒特意穿女官服,胸前戴著塊“夏”的牌子,小聲地與她說了。
白芷應聲去取畫。
素妍與崔珊往一邊的小徑移去,低聲問道:“珊瑚,聽說你訂親了?”
崔珊澀澀地笑著,臉上掛著幸福的笑,“皇上不是也給你下旨賜婚了麼?”
明明是她的婚事,父母都說許以自主之權,偏皇帝倒搶了先要給她賜婚。好歹又收回了成命,許她婚姻自主。素妍笑道:“沒有的事。是給我六哥和飛飛下旨賜婚了。”
崔珊面含狐疑,難道不是麼,那日她在養心殿上,可聽得真真兒的。她細細地打量著素妍,“我怎聽人說,你被吳王逼婚差點沒命了?”
素妍顫顫地笑了起來,頭上的宮絛在微風裡飄動,“你真會說笑話,你看我這樣子是被人逼婚的麼?壓根不是那回事,上回我踩上了石子,一不小心跌到地上,不想偏有塊尖銳的花木枝幹,竟傷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