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時辰,整個宮裡都知道,吳王觸怒皇帝,被皇帝拿茶杯砸還燙傷了臉。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有好奇者認為,這是吳王即將失寵的徵兆。
“無論如何?該查出的真相,朕一定會查出來。無論是誰害了瑛兒,朕就得讓他付出代價。”
宇文瑛,乾明太子的名諱。
吳王坐在一側,“孫兒不敢阻撓皇祖父,只想知道真相。”
“此事已交給顧侍郎著辦,他自有法子查出真相。”吳王要納顧力行的女兒為侍妾,他怎會不賣力?皇帝看著吳王,不知該心疼,還是該責備,“堂堂七尺男兒,竟連個女子都不如,遇上事就如此沉不住氣。”
皇帝賞識他的,更是吳王在他面前從來沒有應付,更沒有畏懼、怯懦,真真如一個翩翩君子,坦然、恭謹、有禮、仁孝,更是真心地敬重他,對他充滿了孺慕之情。
吳王不曾示弱,爭辯道:“二十多年,所有人都說我父親是突發重疾而亡,可突然有人說他是被人害死的,讓我如何冷靜。那是我父親,他若不死,一定是世上最好的父親……”
從小無父,又屢屢招人算計、刺殺,艱難地活到現在。如有父親,這些風雨,都可以替他擋去。
在吳王的心裡,乾明是世間最好的父親;在皇帝的眼中,乾明也是最優秀的兒子。
當皇帝從素妍口裡聽說時。也甚是震驚。二十多年認定的事,突然發現是假的,誰會承受這樣的改變。越是親近之人,越不能平靜,即便活了六十多歲,他還是不能平靜對待。吳王不過二十出頭。又如何要他做到冷靜自如?
吳王俯身道:“請皇祖父恩准。令孫兒徹查此事。孫兒一定會給皇祖父一個滿意的答覆,也能告慰父王亡靈。”
皇帝抬了抬手,“小心行事,切莫打草驚蛇。昨晚朕想了一宿,你父親留在靜王、寧王身邊的人是誰?聽說他曾在你幼年時救過你幾回。這人能知曉隱秘之事,顯然是深得他們信任之人。”
吳王也曾派人盯著素妍的一舉一動,素妍少出府門。潛心字畫,翻閱醫書,其他的被她擱下,只在她有興趣時,才彈彈琴,撥弄撥弄琵琶。
吳王面露詫色,腦子裡一片靈光。道:“六歲那年。孫兒在宮中讀書,有宮人送來羹湯,正要吃用,那碗突然就碎了,嚇我一跳,當時十皇子養了只小狗。只舔了幾口,當場被毒死。”
“還有九歲那年。我跟十皇子、靖南候世子、琰世子去郊外打獵,我的馬兒受驚,眼瞧著我要就跌下山崖,是一個黑衣人把我從馬背上救下,才倖免於難……”
這些事,皇帝都是知道的。“是朕的人做的。”微微停了一下,“你再仔細想想,如果不是朕的人救你,當你遇到危險被救,就是他了。”
吳王從小就知道自己身邊有暗衛。他們是皇帝派來的人。如果他出事,最先受到處罰的就是暗衛。“若真是他救了我,那些暗衛為了避免責罰,難免會說是他們救的。這樣一來,孫兒實在不知道哪一回是此人救的。想他竟幫著孫兒和皇祖父,應該是我父王信任的人。”
皇帝見他言之有理,輕嘆一聲,“罷了,到時候他自會露面。不過,他竟有如此本事,想必定有自保之法。”
大總管懷抱拂塵,神態謙恭,俯腰道:“啟稟皇上,定國公求見!”
“宣!”
定國公進了大殿,海呼行禮。
皇帝並沒有賜座,而是讓左右與吳王都退下,甚是嚴厲地對吳王道:“好好辦差!多大的人了,一點小事都沉不住氣。”
定國公邁入大殿,聽到的就是這句皇帝看似訓斥,又似慍怒的話語。
皇帝是在掩飾,好像是故意讓定國公瞧見自己用滾燙的熱茶傷了吳王。
吳王應聲退出大殿。
定國公垂首跪在中央,靜默地等候皇帝說話。
皇帝並沒有賜座,拿了一本奏摺又頗是厭煩地重重放下,面帶怒容,提高嗓門道:“靜王與世子離皇城才幾日,靜王府就亂成這般。幸而朕信任靜王父子無辜,你且看看,竟有匿名揭發的奏章混雜到六部遞來的摺子裡。”
皇帝將摺子砸給了定國公,臉上的怒容又加重了幾分,似要隨時發作。
定國公拾起奏章,但見上面所奏之事,乃是說靜王生有反意,在晉地囤下雄兵十五萬、私藏兵器之事,還說靜王在江南釋意斂財……
定國公面無血色,渾身顫慄,靜王是他女婿,對於靜王的事,他亦是參與者,知情者。
這麼隱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