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剛出門,就聽到一陣撞聲響,收回腳步,調頭奔回內室,只見胡香靈半扒在地上,一臉蒼白,額上因為疼痛滲出密密的汗來,“快!快把桌案、錦杌扶起來。”
丫頭應聲,扶好桌案、錦杌。
胡香靈搖搖晃晃地往榻上移去,身下湧出鮮紅的血液來。
如果之前只是動了胎氣,而這兩下重重的撞擊卻是真是的滑胎了。
“姨……姨娘……”
“稟二太太、老太太,快去!這孩子是被珊瑚郡主打沒的。”
她咬咬牙齒,今兒在文忠候府站了那麼久,還服侍眾位奶奶、小姐茶水,又被崔珊打了,哪裡還保得住孩子。
她要讓崔珊付出代價!
是崔珊從她手裡奪走了正妻的位置,她也要憑著自己的雙手從崔珊的手裡奪回來。
正妻的位置是她的,曹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曹老太太、曹二太太及曹玉媚都得了訊息,所有人都匯聚在上房裡,等候著胡姨娘屋裡郎中和穩婆的回話。
曹老太太慵懶地倚在炕頭上,身後墊支著兩床被子。
曹二太太坐在炕上小案几的另一邊,手裡捧著湯婆子,心不在蔫地等著訊息。
曹玉媚靜立在一邊,目光在老太太和二太太身上流轉著。
曹老太太厲聲道:“你知道胡姨娘有孕的事麼?”
曹二太太輕聲道:“知道的。還不到三月呢,想著胎沒坐穩,也就沒說。”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崔氏入門快一年了,她自個的肚子不爭氣,還不讓胡姨娘生。這是想讓二房斷了根啊。”
曹老太太一臉蒼白,彷彿胡香靈肚子裡懷的。原本就是個男孩。
郎中還沒進府,穩婆的話倒是先捎來了:“胡姨娘落胎了。”
曹玉媚面露惋惜,曹玉臻年紀不小,早該有個子嗣了。可崔珊待她也不錯,還為她打算著前程,有一陣子還說要把她介紹給江家的四爺江傳良呢。
只是文忠候府的門第太高,她又是庶女身份。雖是養在嫡妻名下,到底不比嫡妻,而曹玉臻的官職太小,高攀不上文忠候府。
崔珊又打著主意。請了宮裡的嬤嬤來,想讓曹玉媚參選秀女。
曹玉媚低聲道:“許是嫂嫂不知道胡姨娘有孕,若是知道,也不會這樣罰她。”
崔珊過門後,倒與曹玉媚相處甚好。好穿、好戴的都偏著曹玉媚。崔珊的嫁妝豐厚,曹玉媚一年大似一年,將來要尋個好婆家,也得指望崔珊幫襯一把。
老太太看著曹玉媚,“家裡就幾個人。什麼事能瞞得住她?”
言語之中,不信崔珊不知胡香靈懷孕的事。
二太太道:“崔珊出手也太闊綽了些,聽說今兒給安西郡主添妝,就送了一支點翠金釵,可得值不少銀子。”
照她這樣的送禮法,再多的嫁妝、再大的家業都經不住折騰。
曹玉媚不說話,心裡也暗自責怪崔珊出手太大方。
老太太道:“她添再厚的禮,在江家人眼裡,都是些小物件。”
江家一門四公候,有史以來也是少見的,還有兩位候爵賞了個五代世襲,真真一門榮寵,娶了皇家公主為媳,又將女兒嫁入王府為正妃,這是少有的富貴。
二太太派了嬤嬤去胡香靈院裡,叮囑了幾句“好生休養”,“莫太難過”之類的話就離開了,又留下了些二太太給的人參、燕窩等物,這些東西,以前的曹家原是沒有的,還是崔珊進門,從孃家帶來的。曹家建了座庫房,堆放著綢緞、擺件、貴重食材等物。
胡香靈被穩婆和郎中證實已經落胎,扒在床上哭得死去活來。
曹玉臻見她難過,安慰了幾句。不說話還好,胡香靈一聽,越發自責自怨起來,“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是我的錯,我不該惹她。”
她痛嚎大哭,悲痛欲絕,彷彿孩子真是被崔珊給弄沒的。
直哭得曹玉臻的心裡亂成了一團麻,輕聲道:“這件事是她冤枉了你。以後我會待你好的。”
胡香靈要的,是他的心。
只有他真心了,才有她在曹家的立足之地。
她不要做妾,不甘屈居在崔珊之下。
哭聲小了,淚卻流得更快,更晶瑩剔透。
“好了,別哭了,小心將養著身子,你還年輕,會有孩子的。”
胡香靈的聲音又小了一些,撲在曹玉臻的懷裡,身子一抽一搐,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