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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的,翻翻著,面目猙獰。讓路遇的孩子們驚駭,躲閃不及。

飢餓、浮腫成了那時驅之不去的陰霾。

暑假,學校安排阿冉到校農場值夜班——護青。夜裡,阿冉和老師躺在“人”字窩棚裡的草鋪上聽著蛙叫蟲鳴,時而拍打著叮咬的蚊蟲。餓,讓夏夜顯得又靜又長。

阿冉翻個身,看棚外的菜地。月光下,那紫色茄子,那翡翠一般嬌嫩的包萊,還有那深緋的西紅柿像一盞盞小燈籠張揚著,都看得清清楚楚。阿冉嚥著口水,似乎那又酸又甜的西紅柿被他大口大口的*著。阿冉餓了,他早就餓了。這時他也聽到躺在身邊的老師的肚子在咕咕響。真糟糕,夜這麼靜這麼長。阿冉又餓又困,可他不能人眠,他又把身子翻過來看那蔚藍天空中的彎月、群星,一顆一顆的星星亮閃閃的,他在心裡喟嘆著,屬於吳姨的那一顆已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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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歷歷。阿冉想起初三時的一幕。初夏的一箇中午,同學們回到圈樓宿舍(解放前妓院舊址),一個同阿冉一樣市內的住校學生,他媽媽剛剛送來幾個玉米窩頭,他提出拿一個窩頭打賭,賭注——裸跑。要從三樓跑到一樓,再跑上來。K中已年餘未吃到純糧食窩頭了,那人造澱粉窩頭讓人難嚥難消化。D從農村來,平時無一點補缺,長期半飢半飽,這一個玉米窩頭太有誘惑力了,他心動了,打了這個賭。儘管是男生宿舍樓,整個一個男生的世界,這樣的裸跑是何等的冷曝,況且被查崗的女教師碰見。D的付出不僅僅是裸,他被開除了,而且是在畢業前夕。D背起行囊走出圈樓的那一刻,為他送行的學友相擁相抱嚎啕痛哭。“都怨我——都怨我”那心肺撕裂般的哭喊讓阿冉渾身震顫。那哀嚎至今想來令他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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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了,阿冉和老師都起來了,他們趟著露水走進菜地掐馬齒莧。他們每天都是這樣的要揹回一口袋,各自為家補代。茄子、包菜、西紅柿是萬萬不能動的,那些都屬於集體。

新學期開始了,阿冉被K高錄取,在新生報到處碰到了幾個小學、初中時的學友,讓他有個小小驚喜。大家相互祝賀,高高興興,那是一九六一年夏末少有的歡樂。

阿冉仍是住讀,週末回家看看,順便把週末晚餐上的粗糧細做的蛋糕(其中三分之一是人造澱粉)留下來帶給弟弟、妹妹吃。每每此時阿冉突兀的喉結在他的細長的脖莖裡一次次地上下移動,一次次嚥著口水。

息燈前的宿舍裡,學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高中生,半飢半飽也不乏身心勃勃蓬蓬的談笑,*粗邪諢,樣樣有頭條。一陣笑過才能人睡。一個晚上,阿冉的小學同窗P湊近他的床鋪說有個秘密要告訴他。P說起小學同班同學茹軒的媽媽茹姨。阿冉聽了不信,阿冉說那是不經之談。阿冉又說,他很敬重茹姨,以後不許玷汙茹姨。阿冉有些氣忿,聲色不怒自威,讓學友很尬尷退開。

茹軒是阿冉小學時的好夥伴,勝似親兄弟。阿冉第一次去茹軒家讓他吃驚,獨門獨院,四周圍著高高的磚牆,進院有個門樓,院裡除去石頭子排成的通道就是菜園。抬眼是坐北朝南五間瓦房灰瓦白牆而且是日本建築風格,那房頂頂上有頂,頂上有天窗。房前有一顆古柳,柳枝柔柔地搖擺。這一切,讓阿冉怯聲怯氣,見了茹軒媽媽他叫了一聲茹姨,那聲音輕得連他自己也聽不清。

寫完作業,茹姨偏偏要留阿冉吃了晚飯再走,阿冉不肯,茹軒又不撒手。阿冉留了下來,小心翼翼和茹軒一家人吃飯。阿冉偷偷打量茹軒一家人。茹姨溫柔、嫻靜、高貴、悽美卻不乏熱情。茹軒爸爸一句話沒說,阿冉見他身材瘦小,柔弱如水,他的一雙眼睛很小,又是單眼皮,初看上去也許並不酷並不帥,但是,他的目光卻是銳利的,有一種令人悲痛和膽寒的力量。茹軒一個姐姐在外婆那兒上學,家裡還有弟弟茹昂、妹妹茹萍、茹嫣。茹姨一人桌上桌下忙著。那頓飯是白米飯,四個菜。阿冉印象最深的是那盤涼拌黃瓜。黃瓜是從園子現摘的,黃瓜絲切得細如髮,拌上蒜末、香油等佐料,好香啊。阿冉享受這樣禮遇不多,他感激茹姨。他喜歡看茹姨。她像電影《家》裡的梅。那麼漂亮。茹姨也喜歡阿冉,阿冉後來成了茹軒家的常客。

小學畢業前夕,也是阿冉最後一次去茹軒家。阿冉覺得茹姨和往常不一樣,茹姨坐在炕上,兩眼直楞楞地望著窗外發呆,不招呼阿冉。茹軒也覺得莫名其妙,問早放學的茹昂,茹昂搖頭;問茹萍、茹嫣,她們也搖頭,茹軒搖搖媽媽的肩頭問,媽,怎麼了?茹姨看看阿冉,好半天說了一句,冉兒,今天不學了。阿冉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