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自己的那雙手敏感的無所適從……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有什麼不同呢?一樣的卑微一樣的自虐般的討好。
“爸爸……”
低俯的男人渾身一震,卻停了下來,他站直身體,望向眼角微紅帶著些微壓抑哭腔的“兒子”,原本泛著□卻森冷的目光慢慢柔軟了下來,變成了春水般的柔軟,甚至帶了絲渲染的水汽。
灰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如此樣子,竟不知道做如何反應。
那隻託著灰臉頰的手慢慢下移抓住了灰抵在自己胸口的右手,五指相扣,男人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純粹溫暖如午後陽光。
年幼的記憶裡,似乎有這樣一雙眼睛注視過自己,靜謐美好,安詳滿足,幸福的像夢一樣……可惜都是假的!!
“殺了我。”
輕緩的吐息拂過臉頰,男人輕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循循善誘直至心底……殺了他,殺了他!這個聲音開始不斷的在腦海裡響起,層層疊疊覆蓋起來讓他視線一片猩紅,大腦意識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主導了一般,直到“嘭”的一聲傳來。
火焰具現的子彈穿透*射進了白色的牆壁裡。
灰睜大眼睛,眼前的那片血霧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原本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經站在他幾尺之外,一隻手捂著流血的胸口,一隻手緩緩朝他伸過來,似乎是想要摸他的臉。
灰下意識的退開了幾步避開了對方的手指,目光卻未從男人胸前那個血窟窿上移開,雙耳好像被堵死了,只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喘息,腦海裡一陣轟鳴……開心嗎?滿意嗎?終於殺了他了……是的,終於殺了他!他想放聲大笑,才彎起嘴角,鹹澀的液體卻乘機流進了嘴裡。
“為什麼?!”他抹了抹臉上的液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他再次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卻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煙霧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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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並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就讓他得逞了。
煙霧散去,原本該站在面前的銀髮青年已經不見蹤影,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個渾身赤果正蜷縮著身軀癱在地上的……單薄柔弱、看起來根本不像已經十來歲的孩子。
地上的少年呼吸微弱,面板有著常年不見光的蒼白,其上遍佈著深淺不一的、顯而易見人為的痕跡,腳踝的地方有一塊特別明顯於紅,只需一眼就能判斷出來那塊傷處造成的原因。
白蘭細看著這個憑空出現的少年,紫羅蘭色的瞳孔深處滿是驚疑和震驚,心底的驚濤駭浪在一聲微弱的呻吟之後又立刻的冰封下來,下一秒刺骨的寒冷立刻席捲了全身,心口傳來尖銳的刺痛。他彎腰將地上的少年抱了起來,臂彎間的重量輕的不可思議,手臂收緊了幾分,直到懷裡的少年再次發出不適的聲音,這具身體滾燙炙熱,帶著不正常的體溫,銀灰色的眸子半闔著,朦朦朧朧的連瞳孔都看不真切。
他已經不是不知世事的小鬼,這個少年身上發生過什麼他一清二楚。越清楚那份刺痛也就越強烈,他記憶力那件囚室一般的屋子,被燒斷的半截鐵鏈都成了他猜測的作證,更何況如今親眼所見。
他的父親……他的哥哥……
“原來竟是這樣嗎……”多麼可笑啊!
巨大的恨意膨脹著,嫉妒也發瘋似的抽長起來,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一個更加沉重,唯有一點無比肯定:他想要殺了那個男人!
將單薄的少年放在柔軟的床鋪裡,白蘭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那顆紅色藥丸,瘋狂的念頭現在已經徹底佔據了他的腦海,不是賭徒,而是篤定,他相信這顆藥丸能如他所願,在將藥丸塞進少年嘴裡那一刻丸身中瘋長的血絲更加確定了他的直覺。
喬北當年研究這種玩意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刻,讓這個孩子吃下去,他不過是在其中新增了一筆而已,就算做給那個父親的回禮好了。
紅色的藥丸被順利嚥下,或許是藥物的作用,床上原本虛弱安靜的少年漸漸掙扎起來,白蘭抱住他亂動的身體,將那顆被熱汗染溼的腦袋按進懷裡,他的掌心燥熱並不比懷裡這具身軀的溫度低,撥出來的氣更是如此,隱藏的力量無需壓抑,能讓他輕而易舉的“撫平”懷裡的掙扎。
躁動慢慢的平復下來,少年原本半闔的眼眸此刻已完全睜開,銀灰色的瞳孔深處出現兩簇燃燒的火苗,靈動卻也詭異,白蘭的呼吸也慢慢的沉了下來,緊接著他雙手捧住了對方的腦袋,伏在了對方耳邊:“殺了他……”
一聲聲的低喃,直到那雙眼睛開始浮現水紋般的波動。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