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起那人叫什麼名字?”
我見他神色鄭重,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回道:“姓沈,沈其茗。”
“啪嗒。”燃著的煙掉在了船板上,被水氣浸潤“茲茲”作響。他深深的吸一口氣,極度緩慢的抬手捂住了眼睛。
這樣的反應是前所未見,我有些無措,不知道是說錯了哪句話。等待了許久,才聽到他乾澀的嗓音。
“現在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了,你編不出這個名字。”
“對啊。”
他放下了手,眼中迸出一捧熱切的光,把我唬得一愣。
“救上來那個什麼樣子,你再給我形容一遍!”
說實話,那個人我全程都沒敢正眼瞧,不過體貌特徵還是很鮮明的。大約一米八的個子,海藻樣的捲髮遮住了面目。穿著件大嘴猴的T恤,估摸著歲數大不了。
我的描述非常簡短,娘娘卻認真的聽完。他呆愣了一會兒,順著船幫滑下來。把軍大衣半裹在身上,背對著我躺下,看樣子倒像是要補個覺。
我拍拍他的肩,道:“就這麼睡,你會著涼啊。”
“沒看見我這一腦門子汗,著什麼涼?”他又往裡縮了縮,尖尖的臉埋在手掌心,喃喃道:“不是他,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
不是誰?我再問,他卻怎麼也不肯答。他本來就瘦,這下子蜷縮成一小團,看著莫名的有些可憐。
氣氛一時低沉,也學他的樣子躺下。一閒下來,身上的傷口開始疼。用胳膊肘碰碰他,問道:“林狗是什麼意思啊?”
他哼出一聲,道反正不是什麼好人。我聽他語氣不善,也不再打擾他。閒著無趣,竟然沒多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醒來,居然已經夜幕降臨,我是被一陣尖銳刺耳的噪音吵醒的。本來在船上飄飄忽忽吹著小風睡的挺舒服,可一起來就覺得頭暈腦脹,八成是著了涼。
坐在船板上側耳傾聽,那是電鑽的聲音。仔細聽聽,還有柴油機發動的轟隆,倒不像是拖拉機,更像是用來發電的那種。
有機器就有人,如果是付總他們到來肯定會通知我,莫非是有人捷足先登?
岸上柳枝晃動,娘娘鑽了過來,急匆匆的跳上船。
“他們已經搭上了三間簡易房,來了五十多工人。”
我一驚,追問道:“是誰?”
娘娘神色冷峻,從牙齒縫挫出兩個字:“林狗!”薄唇一珉,瘦削的背半弓著像奔襲的狼。
果然老闆提醒的沒錯,這麼說對方和我們是同樣的目的?
“他們假借房地產開發,再大的動作也能遮掩過去,比我們可便利多了,只是正主還沒到。”
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憑我們兩個的力量是不能翻天的,還是應該告知付總,同他們及早匯合。
見娘娘沒有異議,我撥通了付總的電話。對方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卻顯得很不在乎。他還告訴我一個更加糟糕的訊息。
林狗們是這塊地的現任擁有者。
孃的,我幾乎要摔電話,這麼重要的資訊怎麼一早不說?
“你懂個屁?”娘娘頗為雲淡風輕的道:“希、貴與真,誰不想要?你可以找,他們也可以。不過啊,能不能到手要看真本事!”
第八章 裝神弄鬼
“那現在怎麼辦?”
娘娘沉吟了片刻,一笑道:“反正這裡不是不乾淨嗎?不如就讓他們見識下,夠膽才配合我們爭,要是沒這個膽量趁早滾蛋。”
他的眼睛本來修長,說話的時候微微眯起,莫名的有些陰險。我總覺得他這次出京脾氣暴躁了很多,他出的主意也讓我不敢苟同。如他所說,竟然要借江邊陰魂興起風浪,讓那些人知難而退。
之所以不敢苟同,說來也好笑。我們屏息而立等待了大半宿,這江邊竟然風平浪靜,昨晚的景象一點也沒有。那邊晝夜趕工,工棚已經基本完成,開始架設線路。陸陸續續還有車輛開來,估摸著不出兩天他們就能把老宅夷為平地。
娘娘也發覺這樣等下去不是法子,又給補了個後招。
我有時很討厭自己為什麼這樣聽他的話,屢次挑戰自己的心理極限。漆黑的夜裡我沿著老宅的外牆摸過去,貓著腰躡手躡腳的靠近工棚。
長橋在宅子的西側,他們的工棚就搭在橋頭不遠處的宅子外。這些人很謹慎,知道宅子有古怪,沒有直接進駐。工地上架起了大燈,照的那一處如同白晝。工人們的衣著樣式各有不同,看來多半是臨時招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