鐫刻有各種字跡,曰:神運、昭功、敷文、萬壽等,其中最大的一塊兒乃是神運石,此石“廣有百圍,高六初,居於道中,外構亭以覆之”。
石側立碑,鐫禮部尚書天下文宗之董其昌親書御製記文,再往後走,則是一片山間谷地,谷地中建有山莊,周圍闢粳稼寂麻之地,山塢之中又有藥寮,附近植祀菊黃精之屬。
在半山腰上,建了一片亭臺樓閣,面積不大,也就是一畝來地,去很是精緻,這一處所在,卻是名為漱石齋。
這裡,乃是當今大明朝正德皇帝第二十六子,梁王朱載垣的居所。
能在這裡擁有一處清幽雅緻的居所,可見這位梁王的地位就算不是極高,也絕對不低了。
漱石齋後院兒,一處荷花池,此時已經是隆冬,不過也奇怪,今冬一場雪也未下,但是這荷花池中,荷花荷葉都已經乾枯,只剩下殘荷敗葉,配上那殘冰,卻是異樣的顯出一種荒涼落寞的美感,讓人心中頓時生出生滅枯榮之感,著實是很有意境。
荷花池上一處假山,假山上一個小小的精舍,飛簷挑起,看上去和中國的建築無甚區別,但是若是盯著看的時間久了,卻是會感覺有一絲彆扭,生出一種似像,似不像的錯覺,卻是頗有些異國風情。
若是有那高句麗國來使,而該使節又是朝中重臣的話,定然會驚訝的發現,此地竟然是跟自己國家王宮中一處大王最為喜歡,在裡面居住時間最久的院落一般無二。
這是正德皇帝感念朱載垣母妃去國久矣,而朱載垣甚至自出生就從未見過母親國度之風情,因此才命人這般建造。
精舍之中,下面燒著地暖,而四角也擺著香爐,外面寒風淒厲,裡面卻是暖意融融。
在精舍的北邊兒,設了一個矮矮的火炕,不過是一尺半高度,卻是面積極大,佔了屋子的一半兒差不多,火炕四周鑲嵌了一圈兒華美精緻的石材,外面鑲嵌包裹著金玉等飾物,很是奢華漂亮,梁王朱載垣斜斜的靠在一個錦緞的大靠枕上,下身蓋著一身錦緞大被,露出來的上半身穿著一件兒明黃色的坎肩,正懶洋洋的看著手中的一紙文書,有些出神。
這文書,自然便是當初錦衣衛千戶方守年給指揮使江彬舉報連子寧若有反意的舉報文書,後來便落在了梁王朱載垣的手上。
這文書他已經看了不知道幾千上萬遍,上面的每一個字,甚至是每一個筆畫,每一個字的優劣走勢,都是清清楚楚的記在心裡。他這會兒眼睛雖然是盯著文書,但是目光毫無焦點,注意力卻是渾然沒放在這上面。
他忽然嘆了口氣,將文書放在一邊的小几上,神情間似乎頗為的煩躁,抓起桌上的涼茶咕噔噔喝了好幾口,這才是哈了口氣。
又等了半響,梁王在此過程中表現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燥切,卻又夾雜著期待。
外面忽然傳來了靴聲,由遠及近,梁王豁然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門口,剛想掀開簾子,忽然又是想到了什麼,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內心的情緒,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小几之後。少頃,門被開啟,一個穿著雪白皮裘的女子走了進來,她進來又是你感激把門關上,生怕外面的寒風驚擾了裡面的人兒。興許是在外面走了好久凍得,她的臉上有著一絲僵硬的紅,進來之後趕緊衝著手心兒哈了兩口氣,在臉上搓了搓,這才有了表情。
這女子正是婉容。
婉容見梁王坐在小几後面笑著看自己,心裡一陣甜膩,輕笑道:“王上,你倒沉得住氣?”
梁王哈哈一笑:“母親常說,自家無能為力只能坐等的事兒,沉不住氣也是那般,沉得住氣也是這般,何必妄自心焚?說實話,我剛才也是著急的,不過等你到了,也就不著急了。”
說著他便是走上來,拉著婉容的手來到火炕邊兒上坐下,給她沏了茶,柔聲道:“快來坐下,這一道怕是冷了吧!”
話中透著的都是真誠,沒有一絲做作之意,由此也可見梁王心中,確實是極為關心身邊這些人的。
由此也可見幾分此人的姓格——在他心中,婉容非但是侍衛、女人、解語花,更是如姐一般,方才那般強作鎮定,倒有七分原因是生怕她說自己沉不住氣。
婉容心中也自感動,由他牽著手,坐在暖暖的炕上,躺在他懷中,似乎整個人,也都是溫暖舒暢了起來。
她忽然抬眼看了看梁王,抿嘴一笑,輕聲道:“王上,我見到了娘娘了。”
“母親怎麼說?”儘管強自壓抑,但是他的聲音還是有一絲緊張,甚至因此而顫抖了起來。
婉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