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李家的二女婿,李家有三個女兒,相隔各一歲。老大最漂亮,嫁給了一個歌舞廳裡的小歌星。小妹身材最好,尚未出閣。二女兒的特點是性格柔弱,和五大三粗的強強反差很大。強強和大女婿合夥做水果生意,數年下來,賺了不少錢。但因為買賣平時是強強負責,賬目上大女婿總覺得有點吃虧,一開始礙於情面,大女婿也沒有挑破。後來矛盾越來越深,終於撕破面皮,打完一架後分手。強強單獨經營後生意依舊如故,因為平時就是他自己打理。大女婿卻是經營上的門外漢,根本不可能自己去弄一個店鋪,而且因為年紀已經偏大,歌廳裡也漸漸不再讓他登臺。這樣一來,大女婿其實就沒有了經濟來源。他當然是對強強懷恨在心,後來就和老婆溝通好,把強強的女兒綁架了。強強沒有報案,用大部分積蓄去贖回了女兒。之後歌星夫婦倆就消失了,強強當然咽不下這口氣,開始了追蹤。兩年以後,強強在外省終於找到了他的兩個仇人,立馬將大女婿手刃於斯。但是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被大女兒美麗的身體徵服了,他沒有殺死她,而是在她的勾引下上了床。然後,他們還在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直到東窗事發。
強強被處決後,大女兒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她已懷上了強強的骨肉,而且她似乎也真的愛上了強強,所以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分娩那天她讓醫院通知了家人,孩子生下來後,她就吞下了預先準備好的劇毒物把自己殺死了。
那個很像強強的男人後來和我有過一次談話,我們是在兩節車廂的中間部分小解的時候碰的頭。他說,你這位朋友很像我的一個同事,剛才我看見你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他又活過來了呢。
我說,你的那個同事真的和我這麼像?
他說,要不我怎麼會嚇一跳呢。
他就把他那同事的故事也講了一遍:
我那同事叫程培龍,是我們廠的電焊工。他看中了廠花楊芯,發動了追求攻勢,後來還真追到了手。可是楊芯和他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程培龍陪她上醫院去查,醫生診斷後說楊芯過去打過胎,卵巢受過損傷,可能很難有孩子了。程培龍就問楊芯那個人是誰,楊芯抵擋不住,只好供出了她過去的那個情人。程培龍就去找到那個人,揍了他一頓後,把他的那個割掉了。那個人變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這件事完全是在民間發生的,也就是說沒有驚動官方,本來也可以說是結束了。可是那個人自殺以後,經常託夢給楊芯,把自己遭遇的不幸說給楊芯聽。後來楊芯就相信了,去報了案,但是警察不能用什麼託夢去判斷一個人有罪,而且因為死者已經火化,已經沒有證據說明程培龍與那個人的死一定有關。楊芯就不停地上告,別人就開始把她視作瘋子,在這個過程中她和程培龍的婚姻關係也解除了。奇怪的是,不久以後,我們看見楊芯的肚子慢慢大了起來,程培龍認為楊芯肚子裡肯定是自己的孩子,他就提出了復婚,可是楊芯卻說她懷的是那個人的孩子,是那個人在夢中使她懷了孕。這樣一來,大家都對楊芯的發瘋不再懷疑。時間一天天過去,楊芯終於生產了,她生了一個兒子,長得和死去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大家都覺得不可理喻,看見楊芯都躲得遠遠的,覺得她是一個鬼魂附體的人。後來楊培龍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車間裡,當時他正在幹活,沒有任何先兆,他就慘叫了一聲,兩隻手護住褲襠,然後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但是那兒卻空掉了。你說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玄?
這個長得很像屠夫一樣的男人說完這個故事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列車駛入黑夜,乘客們在不能抵擋的倦意中昏昏入睡。我也不例外,瞌睡蟲爬在我的臉上、我的胸前和肚臍上,讓我全身麻痺。我睡在夢鄉之中,頭歪在肩膀上,口水開始流下來。
一隻手在我的雙腿之間輕輕地摸了一摸,然後一個身影悄然退離。他的這個舉動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沒有睜開眼睛。
對此次西行,我對自己說,我將一去不返。從此以後,我將作為一個人的影子活著,無影無蹤直至虛無。
一路上,我認識了一些陌生人,聽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聞和流言。我把我知道的故事和他們交換,然後那些人(包括列車上那個摸過我褲襠的人),都在某一個瞬間從世界上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誰殺死了他們。
這裡還有一個故事,發生在我離家不久前的夏天。
有一個叫單真的人,殺死了一個叫單小真的人。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有著親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