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覺得那是幻聽。
嘶啞著聲音不可置信反問,“你說...什麼?”
嘴巴微張,剛發出一個音節,下一秒被青鳶撲個滿懷。
溫軟的軀體和他緊緊相貼,嬌小的臉蛋埋在他的肩頸,伸手環住他的雙手力氣很大。
大到骷髏覺得窒息。
燭是沒有知覺的,就像他感知不到疼痛一樣,他聞不到花是什麼味道,火是什麼溫度,更不知道...水是什麼觸感。
而此刻,燭卻清晰感受到自己肩骨變得溼潤,溫熱的液體靜靜流淌,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酥麻。
燭知道,那溫熱的液體叫眼淚,只有感到傷心或極度高興時,才會哭。
青鳶哭了,為什麼哭?
心中有一個猜測,燭不敢細想,手掌抬起虛扶著青鳶肩頭。
不敢用力,他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青鳶主動擁抱這樣的自己已是奢求,又怎麼敢妄想其它?
青鳶不知燭內心所想,完全跟隨著內心踮起腳尖,柔軟的唇覆上他的齒骨。
流水順著臉頰滑落,流淌進兩人相交的唇,青鳶嚐到自己眼淚的味道,很鹹。
淚珠也滾到燭的身體裡,他嘗不出味道,但燭猜測,那一定是甜的。
淚珠順著燭的骨頭一路下滑,若是以往,這滴眼淚將會原封不動滾落到地。
而今,燭長出了心臟,身體不再空蕩蕩,那滴眼淚被心臟接住。
血水相交的一瞬,眼淚融進燭的心臟,不見蹤影。
真正的,血水相融。
那滴淚中飽含的情感,也一併融入了燭的心臟。
霎時,巨大的情感侵襲他的內心,一股腦的心疼、憐惜、與..愛湧入燭的全身。
洶湧的愛意將他淹沒,此刻,燭感受到了青鳶所感,他們心意相通。
陌生複雜的情感燭消化不了,全都化成迅速生長的血肉,緩慢跳動的心臟越來越劇烈。
青鳶窩在燭的懷裡,他的變化被她清晰感知,抬頭看見燭的胸膛,血肉正在肆意生長。
瞬間,青鳶想清楚了所有,這些日子的反常,以及燭突然間的變化。
是她的愛,讓他長出血肉。
當魔物感受到愛,血肉便會瘋狂生長。
想明白其中原由,青鳶只覺心臟像被千萬根細小的針輕扎,很痛。
燭也察覺出自己身體的變化,扯了扯黑袍,試圖遮擋這一幕。
他不想讓青鳶看到這血腥的現場,儘管青鳶表現的一點兒也不害怕。
青鳶卻攔住他的動作,小手握住他的指骨,十指強硬的擠進他的指縫。
十指相扣。
晃了晃交握的手,青鳶眯起眼睛笑道,“我好喜歡你呀。”
彎彎的眉眼上還掛著晶瑩的淚花。
燭的胸口重重一跳,炙熱的情感令他手足無措,在漫長的幾百年人生,他從未被愛過。
乍然被愛,燭下意識逃避。
他是自卑的,青鳶那麼好、那麼善良,自己卻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魔物,他們兩個相差如此之大。
青鳶是燭的救贖,是他孤寂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和他的死寂不同,青鳶是熱烈鮮活的。
自己又怎麼能、怎麼能...把她拉下神壇?
青鳶不知道自己越是表達自己的情感,燭就越是自卑。
相扣的手,被燭輕輕掙脫。
燭低垂著頭,眼神不敢看向青鳶,“很晚了,快去睡覺吧。”
青鳶呆愣在原地,她能感受到燭對自己的感情,很濃烈。
可,為什麼推開她?
青鳶不理解,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嘴巴被一隻大掌捂住。
燭率先出聲,“青鳶,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
燭覺得青鳶需要冷靜,他不想她一時衝動之下做出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情。
自己更需要冷靜,他只想把青鳶永遠拴在身邊,不管她愛不愛他。但燭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理智上不允許,衝動卻想燃燒理智。
特別是在青鳶對自己表露情感的那一瞬,理智幾乎被撕碎,燭極力抑制自己,才沒有當場把青鳶關起來。
只有把她關起來,她才能永遠屬於自己。
小臉上還滿是淚痕的青鳶,就這麼被燭推著進了臥室,哄著在床上躺下。
青鳶腦袋發懵,不知道事情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