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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濁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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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營八大王張獻忠義子眾多,年才弱冠的張可旺在其中本並不出挑。然而,去年底張獻忠負於左良玉之役中,張可旺不顧生死,救張獻忠於亂陣,自此一戰成名,並受到了張獻忠極大的厚愛與信任,在西營中的地位也扶搖直上。

看得出,張可旺能受到重用並非僅僅因為救了張獻忠的命,趙當世與他交談幾句,便發現此人為人處事之老練,遠遠超出實際年齡。

“家父駐兵於房、保,與官軍拼殺。今聞闖將至,特派晚輩前來結誼。”

聽是張獻忠那邊來的人,趙當世本想看座,然而想想還是暫且收了嘴,任由張可旺繼續站著,問道:“八大王已知我來鄖陽?”

張可旺愣了愣,乃道:“是。家父一直密切關注各省義軍之動向,闖將來時家父本想差人接應,只是苦於官軍糾纏個不住,無奈作罷。”說到這裡,頓了頓,再道,“家父常言,闖將乃當時一等一的豪傑,只惜一直無緣得見,深感遺憾。今貴營到來,可算了一樁心願。”

趙當世笑道:“過獎了,趙某不過一個鄉野匹夫,何敢承八大王青眼。”說完問一句,“且不知貴營現駐何處?如此厚愛,趙某必得上門拜謝!”

這話一問出,張可旺的目光忽地就閃避到了一邊,趙當世張嘴欲再言,張可旺先道:“實不相瞞,我營當前與官軍周旋,形跡無定,就晚輩回去,也得留心營中標下的暗號,方能尋覓到本營所在。”說著,臉上流露出抱歉的神情。

“哦,原來如此。”趙當世笑了笑,沒再抓著這話題不放,轉道,“我營初來乍到,不知此間兇險,張兄弟可否提點一二?”

張可旺連連擺手:“提點稱不上,闖將既問,晚輩自知無不言。”說到這裡,趙當世手一揮,左右搬來幾把凳子,張可旺連連稱謝,坐下後指手畫腳著續道,“眼下豫楚官軍集聚桐柏山以東,留在鄖陽境內的數目不多,僅昌平總兵陳洪範、石屏副將龍在田兩支而已。陳部現在襄陽,龍部則在宜城。”

趙當世點頭,相信張可旺所言八九不離十。從房縣、保康縣再向東出了群山,就到了襄陽、宜城之間。官軍分駐二地,明顯是為了防止藏匿於鄖陽山中的賊寇再向北南滲透。

“這兩部兵馬加一處,統共有個四千人。其中陳洪範二千五百昌平兵,龍在田一千五百滇中土兵,皆頗難對付。”張可旺接著說道。

趙當世這時又問:“且不知八大王尚有多少人馬?我聽聞前段時間貴營曾在左良玉那孫子手下吃了虧。”

張可旺看了看趙當世,朗言道:“左良玉奸險小人,趁我營不備突施冷手。我營雖不利,但元氣未傷,尚存萬人。”說著,挺了挺胸脯,臉上卻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趙當世撫掌笑道:“八大王用兵如神,進退有序,實是我輩楷模!”

又談幾句,趙當世明顯感覺到張可旺的言語開始混亂,對話題的把控能力也開始左支右絀。年輕缺乏經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看得出,張可旺此來,前期並沒做許多準備,的的確確只是來“打個招呼”罷了。

“今能見闖將尊榮,真三生有幸。”再聊一會兒,張可旺站起來,準備告辭,臉色誠惶誠恐,“晚輩來得匆忙,未帶些見面禮,還請恕罪。”

趙當世搖頭道:“比起八大王,我趙某是晚生後輩。該當是我先登門拜訪。”言及此處,想想道,“趙某對八大王仰慕已久,聽其尊身就在咫尺,恨不得插翅飛去相見。怎奈大軍方定,軍務千頭萬緒一時難以調理。此間缺我不得,實在是分身乏術,難以親去拜見八大王。不若我營中先差一人,替我去貴營走一遭,聊表心跡,不知意下如何?”

張可旺對他的回答早有準備,連聲稱是道:“晚輩來前家父也萬般叮囑,說若闖將公務纏身,切不可強求以致因私廢公。天下義軍是一家,而今貴營來了鄖陽,與我西營更是親上加親,日後互相仰仗的地方還多。趙營安頓好了,連帶著我西營才能跟著好。”

趙當世嘆道:“此言甚是!”

張可旺笑道:“家父與闖將神交已久,早晚必將相見,不差這一時。貴營只要有人去,家父知闖將心意,想來高興之情不會減滅半分。”

趙當世點頭稱是,復寒暄數句,張可旺便即告辭。當他離去時,趙當世已找好出使西營的使者。不是別人,卻是楊招鳳。

之所以會差楊招鳳代己去見張獻忠,一方面是趙當世對他的信任。認為他不但讀過書,有見識,且為人處事也頗進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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