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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南守(一)

忌下令前哨兵士將其拿下,但要是侯大貴出現,剛剛還如臂使指的前哨兵士是否依舊聽話,便成未知數了。

身陷絕境的惠登相心裡透亮,侯大貴就是他現在僅剩可指望的護身符。李延朗壓不住後哨的兵士,但作為中軍的白旺有足夠的威信將後哨壓下去,李延朗拜託白旺看住後哨,實則已經掐斷了惠登相自救的唯一希望。今番成與不成,只能寄託於侯大貴的態度。

換言之,今夜,很可能就是他惠登相作為趙營後哨哨官的最後一夜。侯大貴幫他,他搖身一變,即可成為西營將領;侯大貴不幫他,他往後也再無機會為趙營效力。成敗皆在侯大貴的一念之間。

“統制!”

幾乎異口同聲,李延朗與惠登相的嘴裡都迸發出了最有力的呼喊。與此同時,火光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侯大貴那張刀削斧鑿般稜角分明的臉上。一片寂靜,唯有火把上的明焰依然肆無忌憚地騰動。

“拿下逆賊惠登相。”

侯大貴其實沒有考慮很久,但當他的話出口,無論是李延朗還是惠登相,都如度三秋。

李延朗的眸子瞬時間被點亮,惠登相則如一灘爛泥,有氣無力軟了下去。

“將這廝帶下去,綁了手腳、堵上嘴,找個茅房關起來!”李延朗就像打了個大勝仗般快活,惠登相被兵士強行拖走,走之前,用那充滿幽怨與絕望的三角眼,注視著侯大貴,嘴唇雖然囁嚅,然終究沒能再說出話來。

惠登相被帶走不久,兵士略散,村中只餘李延朗、侯大貴等寥寥數人。

“白中軍剛派人傳信,後哨一切安穩,無需統制掛懷。”李延朗彙報著軍中情況,面色如常,便似山坡上的種種從未發生過一般。

“好。”侯大貴輕輕應了聲,心潮澎湃,負手在後來回踱了幾步,忽而問李延朗,“若我幫的不是你,而是他,你待怎麼?”

李延朗淡然笑笑道:“統制此說何來,今夜,你既不是幫他也不是幫我,你幫的是你自己。”

侯大貴冷道:“縱使你讓白旺暫時壓住了後哨,可真一旦亂起,無論前後哨,可未必都在你的掌握中。”

李延朗回道:“無論掌握與否,屬下與白中軍但死戰而已。”

侯大貴聽他這麼說,冷峻的臉居然流露出了隱約的笑意。

久之,他釋然乃道:“明日啟程時辰不變,後哨,就讓白旺先帶著。”吩咐一句,邁步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李延朗道聲“是”,目送他離開。回想適才與惠登相對峙的剎那,仍感到些許心悸。彷彿做了個短短的噩夢,夢一散,一切恢復原狀。他並不清楚,那時的侯大貴心裡經歷了怎樣的波動。然而較之旁人,他對侯大貴似乎有了更多的瞭解。至少比起心狠手辣,侯大貴遜惠登相之流遠矣。

晨雞初鳴,趙營無儔軍前、後二哨從西塔院拔營上路。

雖然半路殺出了惠登相這一劫,但軍令重於山,侯大貴與李延朗、白旺經過討論,還是決定將惠登相這事權且按下不表。對軍中,令所有當夜的知情人守口如瓶,只說惠登相突染風寒難以統兵,後哨軍務暫時由侯大貴與白旺共同參理,惠登相本人則被強制安置於西塔院“養病”,十餘個兵士貼身服侍,務必“顧得他周全”。

無儔營離了西塔院,新尋嚮導,按原計劃向北到龍泉禪寺午食,而後侯大貴與李延朗帶後、前二哨於香椿溝再次分道,一路走三調灣,一路走碾盤溝,跋山涉水,終於趕在入夜前於下虎溝西側的白善潭會合紮營,比預想中多行了近半日的路程。由此,再向西經小高莊、西山坡、白馬堰最多一日即可抵達湖陽鎮東側的蓼山。

目前範河城之戰還未打響,侯大貴則一掃初期的陰霾,戰意高熾。沒有了首鼠兩端的猶豫,有的只是血染徵袍的決心。

無儔軍離營的三日後,棗陽縣南三十里舂陵舊城,城門緩緩而開。

孟敖曹登上旗幟颯颯的城頭,往城下呸了口唾沫,摘下了兜鍪的空隙,瞧見韓袞身影漸近,忙行禮道:“統制,賊兵又退了。”

韓袞手扶城垛眯眼眺望著說道:“這次是李汝桂還是王可懷?”

孟敖曹撇撇嘴,不屑道:“王可懷。要李汝桂帶人,還能打上兩回合,若王可懷帶人,一看我馬軍到,二里外就逃之夭夭嘍。”

韓袞道:“羅汝才佔據了清潭城,聽說這幾日都在不斷會聚黨徒部眾。他要北上,舂陵城是必經之地,理應先搶攻下來,怎麼反而優哉遊哉,僅僅一再派遊騎挑釁,戰又不戰?”說罷連呼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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